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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州的武官、民間有名的武人、民團中的統領人物,大多是蒼道盟的弟子。
這兩個師兄弟,也是濟州本地,掌握兵力最多的人。
雖說蕭遙也想到過,事發之時,總會有人表示不同意見,不過,實在料不到,最先對峙起來的,反而是這對師兄弟。
屈寒山雙拳互握,憤然道:“我知道忠君愛國,我也知道民為貴,君為輕的道理。攝政王和皇上的糾紛,那是朝廷裡的事,自有百官去操心,我這等外省的小老百姓干涉不了。我不知道誰是忠臣,誰是奸臣,我只知道,這些年,百業昌盛,民眾安樂。心念舊梁的人,舉兵造亂,弄得人心惶惶,世道大亂,若為平定人心,保衛濟州而戰,我雖粗莽,萬死不辭。此時國難當頭,不去平亂救國,卻還要興亂誤民,此等無恥之事,我不屑為之。師兄,你也不要錯了念頭,將來後悔莫及。”
齊雲龍神色拂然:“師弟,你恁也多心,今日行事,縱有些變亂殺伐,然能除權臣,定朝綱,必能還楚國幾十年太平安樂,於國於民,又有何損。他日論功行賞,爵祿之封,豈會輕慢,縱你不圖富貴,那凌煙刻像,青史留名,又豈是民間草莽所能得。何況陛下在此,我等奉旨聽命,天經地義,又有何錯之有。”
屈寒山咬咬牙,忽的望向柳清揚:“師父,你就看師兄他這般……”
柳清揚面沉似水,漠然打斷他:“為國家安定,百姓安樂,更是非誅殺懷有逆謀的叛臣不可,我等雖是武人,然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怎可獨善其身。”
屈寒山面色慘然,目光掃向四周:“好,這裡,有我多位師兄弟,有我平日來往相交的故人知友,我只有一句話,若還當我是朋友,若還念一點往日情份,若還心中對蒼生百姓有一絲憐憫,就請和我站在一起,離開這個口口聲聲,天命聖意的鬼地方。”
短暫的寂靜之後,有了一點點騷動,眾人之中有人神色微動,有人悄悄挪動身體,有人啟唇欲語,也有人舉步想向屈寒山走過去。
趙勁節一手輕釦腰間寶劍,滿身的甲冑在昏黃的燭光掩映下,銀白也變做了沉鬱:“此次義舉純是為國為君盡忠,諸君不願,儘可自行其事。我雖調了五百神射手在外面布伏,不過,只為防範那權臣的探子,絕無強迫各位之意,諸位千萬不要介意。”
他這般說不要介意,誰敢不介意。
濟州城中,數位將軍,幾路大軍,數萬人馬。府衙外的幾千軍士,府衙內的密佈殺手,簡直在明確地告訴所有人,只要迸出一個“不”字,後果會有多麼嚴重。
一時間,局面又再次凝住了。
想說話的人閉上嘴,抬起腳的人放下腳,悄悄挪動的人影也僵住了,但卻沒有人立刻做出表態。
畢竟,不答應或者是一個死,但是答應了,就再不能抽身。此事若敗,九族上下,滿門親友,都唯死而已了。
一片靜寂之中,蕭遙卻微微一笑,輕輕咳嗽一聲。
“小人雖只是鄙薄商人,但為陛下效力,縱傾盡資產,丟了性命,也是死得其所,今陛下聖意所在,萬死不辭。”趙遠端排眾而出,跪前數步,恭敬地對著容若叩首三次,方才接過酒碗,滴血而飲。
在他之後,姚誠天、孫崇如竟一起衝了出來,搶著撲拜到容若腳下。
“小人願傾盡身家性命,為陛下效力。”
“陛下但請寬心,我等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誅殺逆賊,還天下一個清明安定。”
兩個人說的話都慷慨激昂,眼中熱淚連連地搶著把酒喝下去了。
又聽得一聲朗笑:“我們江湖男兒,重義輕生,捨命為國,此正大丈夫當為之事,豈能落於人後。”竟是許豪卓長身而起,大步來到容若面前,屈膝跪倒,高舉手中美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