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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可憐的小史丹，嚇得又吐又發抖的。他那時候正和我一起在廚房吃飯，可是他不可能聽不到爭吵聲，而他也夠大了，知道這次吵架代表了什麼。他跑出去想攔住他爸爸，可是卜賀船長開著跑車轟然絕塵而去。然後他媽媽也準備要出門。史丹要跟著她去，可是她不肯帶他走，要我弄他上床睡覺，我照吩咐做了。可是，後來史丹趁我在廚房裡忙，背著我就溜掉了。我還記得當我到他臥房去看他，發現枕頭空蕩蕩的時候，我真是嚇壞了。&rdo;

&ldo;我到每個房間到處去找他，結果又讓我嚇壞了一次。卜賀太太的手槍匣‐‐就是她父親留給她的那枝‐‐放在書房的書桌上。槍匣是開啟的，其中一枝手槍不見了。&rdo;她抬起頭來，對眼前的一切視若無睹，依然沉浸在回憶裡。&ldo;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我什麼也沒做。我等著她跟史丹回來。&rdo;

她坐在她的平底搖椅上，帶點聽天由命又像在期待的姿態，彷彿還在等待那個夜晚過去。

&ldo;他們去了大概一個多鐘頭。他們回來的時候，是母子一塊兒進門的。他們的腳被夜露沾濕，兩個人都是臉色蒼白，看起來很害怕。卜賀太太催史丹上床睡覺，也把我打發回家。等我回到家，我自己的兒子也不在床上。那一夜真是做母親的夢魘。&rdo;

&ldo;也是做兒子的夢魘。&rdo;我說。&ldo;你想史丹是不是親眼看到他的父親被殺?&rdo;

&ldo;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他一定聽到了槍聲。他後來跟我說，他媽媽用槍打死一隻貓頭鷹‐‐那是她對他的說詞。可是我認為，他其實懷疑是他媽媽殺了他父親。我想這個疑問在他心底愈來愈強烈，可是他沒辦法去面對。直到他自己死去的那天為止，他一直想要證明他爸爸還活著。&rdo;

&ldo;他曾經跟你談過他父親的死嗎?&rdo;

&ldo;沒談過&l;死&r;;我們從來不提這個字的。可是有時候他會問我，問他爸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就編故事哄他，說他爸爸已經住到國外去了，像是澳洲那種地方，說不定哪天還會再回來。&rdo;她的眼神對上我的臉，清澈而專注。&ldo;我能怎麼辦呢?我總不能跟他說，我懷疑是他媽媽殺了他爸爸。&rdo;

&ldo;還有你兒子把他爸爸給埋了。&rdo;

&ldo;我那時候還不知道這件事，&rdo;她很快就避重就輕。&ldo;就算我早知道，我也不會告訴史丹，不會告訴任何人。女人總得護衛自己的骨肉。&rdo;

地下人 正文 第33章

章節字數：5030 更新時間：08-04-24 11:53

我離開史諾家，在滂沱大雨中驅車前往醫院。那所醫院是一棟四層樓高的水泥建築，佔了整整一條街，四周圍繞著許多小診所和醫學行政大樓。大廳裡的一位義工跟我說卜賀太太現在可以見訪客了，並且告訴我她四樓病房的號碼。

我在上樓之前，先到解剖部走了一趟。解剖部的辦公室兼實驗室設在一樓的盡頭，要穿過一條裝著一排排暖氣管路、漆色綠得病態的長廊。辦公室的門上掛著一個牌子：&ldo;未經授權，請勿入內&rdo;。

一個表情堅毅、穿著白色罩袍的人跟我打招呼，態度冷淡而客氣。他桌上的名牌寫的是：&ldo;奚克思醫生&rdo;。他跟我說，禮歐&iddot;卜賀的屍體還沒送到，不過應該就快到了。

奚克思醫生角質鏡框背後的眼睛，顯現出一種職業上的熱情。

&ldo;我知道他的屍體還留下不少骨骸。&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