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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踩著酒店房間的軟地毯,門在我身後關上,我感覺到房間裡的燈正亮著。
一陣眩暈之後,腳下軟塌的感覺消失了,我感覺自己正踩在堅實的地面上,有些許雨水的味道鑽入了鼻腔。
我很熟悉這種氣味,這裡是連城。
首都的雨水沒有這種感覺,在車水馬龍的大城市裡,雨水更像是一種鋼鐵森林之間的潤滑,細小,慘淡,時停時續。
雨水落下,生活還要繼續,只是氣壓變低,交通變慢,除此之外再無改變。
但連城不一樣,這裡的雨水更像是有生命的存在,它裹挾著煩悶無聊的自習課,跑過時會沾溼校服褲子的塑膠跑道,以及我和柳江在雨下共同呼吸過、生活過的每一時刻。
一滴雨落在了我的鼻尖上,我猛地睜開眼睛,抬眼是壓向我腦袋頂的烏雲。
我正站在操場正中心。
體育課?
我環視四周,操場上空無一人,能遠遠聽見玩鬧聲和籃球拍擊的聲音,但我分不清方位。
所以柳江在哪裡?
操場面對著教學樓,從我的位置能看到教室裡一排排亮起的白熾燈,但我所在的地勢太低,看不清教室裡的學生。
所以我選擇低下頭來,直接看自己,然後得出結論——我又回到了少年時代。
我正穿著學生時代標誌性的黑色帆布鞋,校服褲子略長,看起來剛從草坪上踩過,褲腳上還沾著些微草葉和水痕,鞋底還有輕微的吸水感。
我挪到一塊相對乾爽的地方,抖淨鞋底的雨水,接著抬起頭來,發現了蹊蹺的地方。
——我作為操場上唯一一個滯留著的學生,竟然沒有老師來找我?
別說老師了,一個學生的影子都沒有,這也很奇怪吧?
不對,不對勁,很不對勁。
我快跑幾步,登上了操場邊的看臺。
和我料想的一樣,整個操場上——不,整個校園裡,只有我一個人。
頭頂有雨滴落下來,我猜想雨要下大了,我轉頭向教學樓的方向望去,太遠了,看不清教室裡有人還是沒人。
我在哪裡?
我判斷不出自己在之前的哪一個關卡里,不知道此時正處於什麼時節,只知道我仍是學生。
所以柳江在哪裡?
停在空蕩蕩的操場上,我聽到四面八方的雨點聲密集起來,現在大概是下午三四點鐘,天色陰沉,隨著一陣湧起的微風,我聞到了校門蛋糕房飄出來的甜香氣味。
緊接著,我的耳朵抓到了一陣琴絃聲。
是柳江!
我猛地回過頭去,視線捕捉到了操場中央的領操臺,聲音是從體育倉庫裡傳來的。
我居然忽略了這一點。
磁帶的最後面,十六歲的柳江曾說過如果感到彷徨請去找他,他一直都在——我居然忘記了體育倉庫,這裡可是一直屬於他的秘密基地。
奔過操場,停在體育倉庫門口,門依舊虛掩著,吉他的聲音便響了,我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下雨之後,倉庫裡的灰塵氣息和潮溼氣味更重了。
我低下頭,鑽進門,繞過一摞堆到一人多高的體操墊,向靠近視窗的一側看去。
在我的設想裡,他大概正抱著吉他看向窗外,又或者是正在低頭深思,他彈吉他的時候總是這樣,有點意外的悲憫,比他應有的樣子要深沉點,但我還挺喜歡的。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他這一次並沒有看向吉他。
而是一手抬高調整琴絃,另一隻手撐著體操墊,稍微向後仰著倚在位置上,抬臉向著我這邊看。
就像是意識到我一定會出現,並且早就在等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