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第1/2 頁)
江昌國說完,偌大的會議廳安靜了幾秒, 隨即響起低低議論的聲音,有人點頭, 有人皺眉,意見雖不統一,但贊成多過反對。
這件事再沒有任何異議。
江燃面無表情地看著不遠處的老人發號施令,仍舊是他最熟悉的那副冷硬威嚴的神色。
老爺子三言兩語便決定了他往後的人生。
就連出國這件事, 都從未跟他商議過。
漫長又磨人的會議終於結束, 會議廳裡的高層陸陸續續離開, 經過時不忘問詢江董事的身體狀況,言語間滿是關心和擔憂。
江昌國坐在輪椅上,沒有說話,面色稍溫和地點頭作為回應。
會議室裡只剩下江燃,江昌國,還有幫他推著輪椅的助理。
老人朝身後的人搖頭示意,助理畢恭畢敬地彎了彎腰,隨即離開會議室。
一老一少視線相撞,氣氛僵持,江燃的眼底一片冷意,戾氣橫生,像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江昌國看著不遠處這張與他幾分相似的臉,就連那雙沉黑陰鬱的眉眼都跟他年輕時如出一轍。
爺孫倆誰也沒說話。
落地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被寒風裹挾,洋洋灑灑地落下,所有的建築鋪了一層薄薄的白毯。
會議室裡一直都是恆溫,卻因這一室沉默,冷意還是密不透風的滲透進骨頭裡。
江燃目光沉沉地坐在董事長的位置上,眉骨俊朗,下顎收緊,看起來冷漠又堅硬。
有那麼一瞬間,江昌國彷彿越過時光,看到幾十年前意氣風發的自己,儘管他在自己的孫子眼裡,看到真切而分明的恨意和冰冷。
他擅自決定了江燃的人生,恨他是必然的。
江昌國動了動乾澀的唇瓣,似乎想說什麼,卻突然開始猛烈的咳嗽,原本蒼白無血色的面龐因為急促的喘息而泛紅,病弱單薄的身子劇烈顫抖,似乎下一秒就會從輪椅上翻倒。
江燃抬眸,漆黑的雙眸沉默無聲地注視著他,坐於高位,無動於衷。
這樣的畫面要是被剛才會議室的那幫高層看見,他們一定會斥責江燃的不孝。
江昌國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因為情緒的激動,胸膛仍呼吸不暢地一起一伏。
江燃虛握著掌心,綿密筆直的眼睫鋪展下垂,情緒晦暗不明。
老人稍顯吃力地抬頭,骨瘦嶙峋的雙手推著輪椅,顫顫巍巍又緩慢地向自己的孫子一點一點移過去。
這個他曾經親眼看著長大,悉心栽培的少年,如今已變成他陌生的模樣。
似乎有一條跨越不了的鴻溝橫亙在爺孫倆面前。
孟玉的死便是那條看不見的鴻溝。
江燃冷眼看著老人離自己越來越近,沉黑的眸子無波無瀾,直到輪椅慢慢停在他面前。
江昌國的喉嚨乾澀發緊,呼吸都費力,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此時就連坐著,都要咬牙強撐一口氣。
老人望向窗外紛紛揚揚的皚皚白雪,眉目間的褶皺顯得愈發蒼涼。
他的眼神空洞了幾秒,似是在回憶往事,而後語速很慢地開口:「江燃,我知道你恨江毅。」
「也恨我這個當爺爺的。」
江昌國的語氣沉重,呼吸不穩,卻無比清晰冷靜,心裡放著一盞明鏡。
江燃面色冷淡地看向他,攥緊的拳頭手背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凸起。
江昌國虛弱地靠著輪椅,腦袋無力地稍稍傾斜,渾濁黝黑的眼底倒映出窗外旋轉飛舞的雪花。
老人眉眼間的威嚴肅靜褪去,此時多了幾分外人不曾見過的懺悔和無奈,呢喃道:「你母親去世那天,也是這樣的大雪天。」
a市這樣漫天大雪的天氣不常見,江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