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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疼痛在我體內炸裂開來,我甚至以為有人在那一瞬間劈開了我的腦袋,但我的意識卻還和身體相連,徒勞地做著垂死的掙扎。
連思維都要泯滅的劇痛之中,我好像抓住了哪個人,但好像又有哪個人抓住了我。
不要說是站立,我甚至無法發出聲音,痛得幾乎要嘔出自己的五臟六腑,將自己的靈魂也一起嘔出來,因為這劇烈的疼痛正是要達成這個目的。
它在撕毀我的細胞,重組我的身體,將我的內在攪成肉糜和血沫,似乎要將我作為人類的整張皮都血淋淋地扒下來。
好疼,好疼啊。
我想撕開自己的喉嚨,或者將自己的腦袋割下來,但有人抓住了我的手,將我按在冰冷堅硬的懷抱裡。
「別動。」那個聲音說,「馬上就結束了。」
緊緊抱著我的人,在我的耳邊低聲喚道:「朝日子。」
朝日子。
好像那是屬於他的東西。好像他正在奪回自己的所有物。
但那似乎是我的名字。
「朝日子。」
柔婉的女聲噙著笑意,模糊不清的記憶躍入腦中,有人將我抱在懷裡,柔軟的衣袖帶著淺淡的薰香,是這個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我看見了落著櫻花的庭院,很小的時候,我就學會了爬上那棵櫻花樹的枝頭,努力眺望圍牆外的景色。
「朝日子。」
走廊上的身影朝我張開手,我跌跌撞撞跑過去,一頭栽進對方懷裡。
那個人彎下身,親暱地貼著我的臉頰。烏黑的長髮如瀑垂落,她的體溫很低,臉色帶著病人才有的蒼白,但聲音依然溫和柔軟,染著這個季節所有明媚的色彩。
「我的朝日子。」
……
血緣什麼的,其實根本就沒關係。
就算不是真正的家人。就算一開始只是替代品。
我很早就知道了,管不住嘴的下人是怎麼在背後偷偷議論我的出身。
但是沒關係。
就算沒有血緣,就算只是撿來的孩子,就算有時會感到寂寞,會想要真正屬於自己的家人。
「朝日子,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你取這個名字嗎?」
一千年前,我曾有發自內心感到幸福的時刻。
儘管短暫,儘管再也無法追尋。
「……未婚夫是什麼?」
「所謂的未婚夫啊,是當我不在了以後,會和朝日子成為家人的人。」
烈火焚燒般的劇痛忽然就淡了,彷彿忽然化入水中,不可思議地失去了效果。
——我是人類。
不論活著還是死去,我永遠都是人類。
逐漸清晰起來的視野中映出無限城的輪廓。
數寄屋造的和室只有三面牆壁,第四面牆壁之外是空無一物的黑暗,和對面的建築隔著無法跨越的深淵。
我捂著喉嚨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灌入肺部的氧氣讓我覺得自己好像重新活過來了,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新生。
鬼舞辻無慘緊緊盯著我,蛇一般的瞳孔映出我冷汗涔涔的臉。
沒有在我身上看到他想要的變化,他僵硬許久,那雙殷紅的眼瞳中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緊接著就化為了暴怒的戾氣。
他是真的想掐死我算了。
但是不管再嘗試幾次,不管他再給我多少血液。
我平復著急促的呼吸,極其冷靜地告訴他:
「我是不會變成鬼的,無慘。」
作者有話要說: 奇蹟般的加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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