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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離開了,畢竟新的生活是開始了。自己在香港生活,自由的心、自由的手腳。那種把自己把握在手中的感覺怕是這個女子一生都在追求的。
當輪船靠近香港的碼頭時,她看見了一片喧鬧。她後來在《傾城之戀》中,記下了那時的紛繁:“望過去最觸目的便是碼頭上圍列著的巨型廣告牌,紅的、橘紅的、粉紅的,倒映在綠油油的海水裡,一條條、一抹抹刺激性的犯衝的色素,躥上落下,在水面上廝殺得異常熱鬧。”(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香港的日子在張愛玲的人生中,將扮演至關重要的一節。她在這裡將開出一朵朵絢爛的花。
港大開啟的那扇窗初到香港,張愛玲有種難言的陰鬱,如同她第一次見到香港的大海所描述的“明信片上一抹色的死藍”。
那時的香港是一個典型的殖民地都市, 繁華不及她的故鄉上海。這個全新的城市,在她眼中,一切都顯得那麼怪異。無論從視覺上還是從風俗人情上, 彷彿都刺激著她感悟到一種不中不西的、半土半洋的,不和諧的、犯衝的色彩和情調。
她的同學幾乎都來自英、法殖民地國家,有印度的、馬來西亞的、南洋華僑子弟、歐亞混血兒等,不同的民族,迥異的文化背景、心理、行為舉止乃至穿衣打扮,一切都令張愛玲產生謎一樣的好奇。
大學生活雖然單調,但也不乏自由。這種順意而行的滋味,是她從小在清規戒律的成長中所未能體會過的。然而,張愛玲從小就對英格蘭明麗的色彩充滿著渴望, 她一心想去英國牛津大學深造,而在香港大學,成績優秀的學生,就可以免費去牛津大學。強烈的上進心以及夢想,堅決地抑制了她的自由與好奇心。她心甘情願地摒棄了到手的自由,把美好的時光都奉獻給了教室、圖書館、宿舍。她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探尋那些奇聞異事,唯有好好唸書,才能實現其夢想。儘管她刻意地束縛自己的天性,甚至連喜愛的寫作也放棄了。
而有意無意、耳濡目染間,她的意識裡已不經意地捕捉到了一些永遠無法抹去的“傳奇”。正如她說:“生活空氣的浸潤感染,往往是在意無意中的。”熱帶的地理環境,藍的海、紅的土、滴綠而妖異的植物,以及殖民地燈紅酒綠的洋場生活,都給這位出身舊式大家庭的女孩留下了鮮活而又深刻的印象。
一旦她離開那個氛圍,那些所見所聞就會栩栩如生地蠢動於眼前,迅即變成豐富的想象力,融入到創作裡,粉飾、誇張、提煉……凝成張愛玲式的香港“傳奇”。《沉香屑第一香爐》、《沉香屑第二香爐》、《茉莉香片》,她最早發表的這三篇小說,都是以香港為背景營造出的特異氣氛。她把自己熟悉的人物原型遷移到香港的舞臺,演繹他們的悲歡人生。
張愛玲天資聰慧,但卻非常敏捷伶俐,她的才華來自她從小家庭的薰陶,大量書籍的閱讀,以及她的勤奮好學。在大學期間,有的課程也並非她喜歡或者擅長的,而她又特別看重考試分數,她把它看作是應該贏得的名譽。因此,為了獲得高分,她除了“真的發奮用功了”, 還頗費心機地揣測鑽研,“能夠揣摩每一個教授的心思”,使“每一樣”功課都是名列第一,並連續獲得了兩個獎學金。
當時,她的一位英國曆史教授佛朗士說,他教了十幾年的書,卻從來沒給過別的學生像張愛玲那麼高的分數。由於張愛玲的優異表現,佛朗士還以個人的名義,私自給了她一筆“獎學金”。張愛玲在《小團圓》裡就描述了這件事:“等他走了,旁邊沒人,九莉才耐著性子扒開麻繩裡面一大沓鈔票,有封信,先看末尾簽名,是安竹斯。稱她密斯盛,說知道她申請過獎學金沒拿到,請容許他給她一個小獎學金。明年她能保持這樣的成績,一定能拿到全部免費的獎學金。一數,有八百港幣,有許多破爛的五元一元。不開支票,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