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第2/5 頁)
他低頭,在綠幽幽的水紋裡看見一張少年的臉。
他抬頭,看見那座巨大的漆黑的屋子站在他的面前,門前一堆火焰在風裡搖曳,彷彿巨大的蠟燭。
他從後腰摸出了玄鐵菜刀,握緊刀柄。沒什麼,就算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也得像個男人,衝進去搶東西,誰擋他的路,他就殺掉那人的全家。他不想再猶豫了,不想怯懦,不想像個膽小鬼。他的心底深處有顆恐懼的種子在悄無聲息的生根發芽成長。
“你要放下刀麼?放下刀,他們就殺你。”
“你憐憫你的敵人麼?等他們喘息完了,他們就殺你。”
“你要忍讓麼?等你退到了懸崖邊上,他們就殺你。”
有個亂髮如狂獅的老人在他的小小牢籠裡說。
他父母早亡,遠遊他鄉,是個虛弱又膽怯的孩子。他從小就很懂事,知道不想被欺負的辦法,莫過於在別人欺負你之前欺負他,不想死的辦法,就是在別人殺你之前砍出去,只是沒有膽量這麼做。可後來他明白了,不能當怯懦的小孩,因為怯懦的人最後會只剩下自己。
很孤獨。
他不喜歡孤獨一個人。
蚩尤從火堆裡拾起一根燃燒著的柴,扔上大屋的屋頂,那裡覆蓋著的茅草立刻熊熊燃燒起來。他在火焰前拍著手狂笑。
他舉起刀,擠出肺裡所有的空氣,咆哮:“打劫!”
屋頂燃燒的茅草一葉葉墜落,濃煙滾滾,這屋子就要在烈火裡陷落。
“天上為什麼會下雨?大河為什麼往東流?人為什麼會死?”屋裡的人問他。
“出來!別問這種蠢問題!”蚩尤握著刀,對著火焰咆哮,“我可不關心這些!我什麼都不關心!我關心的事情都讓我難過。”
“人為什麼會死?又為什麼要活著?”屋裡的人又問。
那聲音他很熟悉,只是記不起來在哪裡聽過,彷彿歌吟,彷彿鳳鳴,清澈又殘忍。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蚩尤指著火焰咆哮,“就是你,就是你總藏在我心裡說話!懦夫!出來!”
“你為什麼不進來?”屋裡的人輕蔑地笑。
“媽的,以為我不敢麼?”蚩尤大吼,“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他戰慄著狂喜,他想自己終於找到了那個該死的傢伙,是他藏在這裡,總說些沒來由的話。是他藏在這裡,留著一條通往外面的路,通往未來或者過去,是他總在無聊地撥動自己原本空蕩蕩的心。他要殺了這傢伙,回去和他的兄弟們一起過那殺殺人跳跳舞的日子,他們肩並著肩生活在涿鹿城裡,喝酒吃肉,不期待什麼永恆和安寧,揮舞著玄鐵菜刀,只等待這城毀滅的那一日。
他踢開門,衝了進去。
他在火焰裡看見了那雙古鏡般的眼睛,那一刻天長地久,往日涿鹿之野上的輕風在他們之間徐徐吹過。
“雲……錦!”他輕輕地喊出了這個名字。
他忽然想起夢裡的那個賭局是什麼了,從他喊出那個名字的一刻開始,記憶如春潮歸來,他被吞沒了。
他知道自己輸了,於是張開雙臂衝向火焰。
35。終焉(1)
黃帝從一場漫長的夢裡醒來,醒來的時候他獨自一人站在涿鹿之野上,雨後的虹掛在遙遠的天邊,涿鹿之野上屍骨縱橫。
黃帝按著自己的頭,想知道自己夢到了些什麼,但是不太清楚了,只記得夢裡他是要和兄弟們去做一番事業。此刻他的兄弟們都躺在他身旁,那些失去主人的神器光芒黯淡,變成了平凡的鐵塊。
他還記得自己和狂魔打了個賭,既然力量不相上下,他要和狂魔賭心。他是個活了幾十年的老傢伙了,心的堅硬能輸給那樣的年輕人?
但他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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