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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也就是他希望收到一份相處須知的要求, 更加凸顯他不願犯錯的特質。
想到這裡, 樂知時興致勃勃地從床上起來,坐到書桌前開啟檯燈, 很快速地在別的廢紙上寫下了有關自己的資訊:他的過敏原,他吃的藥,他討厭的雷聲……但寫到最後,樂知時忽然產生出一種膽怯。
宋煜不願犯錯。
那自己對他的情感算不算一種需要被他規避的錯誤?
這個假設令少年期的樂知時第一次產生了迷惘。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喜歡上一個只存在於紙筆背後的兄長的,這聽起來有些詭異,像上個世紀的小說情節。但他想,這個時代的很多人,他們也會愛上虛擬角色,愛上社交網路上精心設定出來的某個形象,相比而言,他甚至沒這麼可憐,畢竟宋煜是真實存在的一個人,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打破規定隨時見到。
何況宋煜如此優秀,他願意傾聽,在成長期給他持續性的關心,無論他在信裡寫多麼古怪的念頭,宋煜都能理解,給他源源不斷的新的靈感與啟示。
他是世界上距離樂知時最遙遠的人,也是與他最親密無間的存在。
他怎麼會不喜歡宋煜?
一旦知曉自己的心意,樂知時就開始擔心,儘管他對自己有著相對自信,但他也清楚地知道他不完美。同性戀沒什麼錯,但機率少,落在他和宋煜身上,恐怕幾乎為零。
他對宋煜產生的幻想多過世界上的任何人。在夜晚,他會聽著窗外的風聲想像宋煜的樣子,他見過的每一個華人應該都不如宋煜好看。
讀信的時候,樂知時時常幻想宋煜對自己說話。中文是多麼美妙的聲調語言,四種聲調組合讓說話都如同唱歌一樣富有音律之美。宋煜一定也有著能發出這些奇妙語調的聲音。所以樂知時很努力地學習聲調,但這真的很難,除了自己的父親,他幾乎找不到一個能夠說出標準中文的練習者,所以他總是犯錯,甚至在信中寫,如果他分不清去聲和陽平,就會把宋煜讀成宋魚,那麼宋煜的形象就會是一條可愛的小魚。
而宋煜回信說,「我相信你能分清,你是很聰明的學生。但做一條小魚也不錯。」
看到這樣的回覆,樂知時又喜悅又難過,他隱隱感覺宋煜是縱容自己的,但他不確定這種縱容的根源是否是喜歡,還是朋友之間的關照,甚至是對認識的某個弟弟的鼓勵。
情況越想越不妙。
生病的時候,樂知時的這種迷茫和焦慮就會加重,他昏昏沉沉地寫了許多信,也廢棄了其中的很多,但因為不想讓宋煜就等,所以他拖著生病的身體趕在最後一天裝好信寄走。
沒想到寄錯了。
這打亂了樂知時原先訂下的全部計劃——第一次見面之前要保持足夠的神秘,讓他像自己一樣期待見面,保持健康和活力,試探他是不是會抗拒同性,如果不,那就努力一把,要試著追求……
所以,當他特意在知道宋煜要來的時候提前離開倫敦,也藉口不去接機,因為機場不是個邂逅的浪漫地,在他到來的時候也不選擇直接站在門口傻傻迎接。
這些樂知時思忖許久的計劃,最後都因為一封寄錯的信而破滅。
海風把他的額發吹到臉頰,黏在他的鼻樑上。樂知時窘迫地用手指扒開,壓制下自己眼底的驚慌,但他還是沒能忍住,在海風裡飛快地眨了好幾下眼。
潮汐又一次湧上來,這次沒過了他小腿的三分之一。
見他一時間不回答,宋煜又開口:「是我太直接了嗎?」
他猜想樂知時會否認,然後磕磕絆絆地解釋些什麼。
但事情總是出乎意料。
樂知時露出懊惱的、甚至有些氣餒的表情,繃緊了下巴,也抿起嘴唇,過了好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