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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將宋煜的後背淋濕,半透明的白襯衫包裹著少年微凸的肩胛骨。他進了初中部一樓的樓梯通道,用手背稍稍擦了一下額頭的雨水,又低頭,檢查畫有沒有淋濕。
好在他去的及時,畫上只沾了最初的幾滴雨。這是樂知時畫的雨中繁華的城市,但如同攝影雙重曝光的技巧,車水馬龍的都市映著隱隱約約的一片湖。
標題是——無處可歸。
宋煜握著畫架,從遠離樂知時教室的另一個樓梯口上樓,樓梯的光線變得晦暗,在空氣裡隱隱的水汽中折射出回憶的倒影。
他好像看見六歲的樂知時蹲在屋簷下,指著地上漫起的、幾乎要淹沒一級臺階的水,問宋煜:「小煜哥哥,為什麼一下雨地就會淹水?都快沒過我昨天用石頭堆的小塔了。」
那時候的宋煜也試圖給他解釋:「因為我們這裡本來有很多湖,可以蓄很多水。但是為了建更多的房子,他們就把湖填了變成地,蓄不了水了。」
小小的樂知時蹲在地上,長長地哦了一聲。
「所以是雨沒有家可以回了。」
當時的宋煜只是覺得樂知時一竅不通,和他多麼科學地解釋一件事,他都有自己奇奇怪怪的理解。
但此時此刻,回憶起關於他的童年記憶,宋煜還是忍不住勾起嘴角。
這些出現在樂知時腦海中的奇思妙想,大都來源於與宋煜的朝夕相處。
課上到一半,忽然聽到同桌說外面下雨了,樂知時如夢初醒,想起自己的畫還在外面。他飛快地扭頭,朝坐在另一組的蔣宇凡癟了下嘴,露出一個可憐的表情。同樣作品淋雨的蔣宇凡也朝他遞了一個心碎的表情,然後用肢體語言和嘴型告訴他,下課之後去拿。
雨越下越大,玻璃窗被水滴拍打,淌滿了透明的雨線。樂知時的心情有些低落,並不完全因為自己的畫可能會被淋透。
很少見的,樂知時把手伸到抽屜了,摸出手機,螢幕亮起,但上面沒有顯示任何訊息。
宋煜沒有給他分享觀後感,說明宋煜根本沒有看到。
但他很快又否定這推論,因為即便宋煜看到了,也不會和他分享任何觀後感。
「卷子講不完了,就講到這裡吧,下課了你們訂正一下錯題,晚自習繼續……」
老師還在講臺上說話,但打鈴的第一時間,蔣宇凡就直接從教室前門沖了出去。一直握著傘的樂知時有些猶豫,看到又有幾個人走,他也跟著他們,低著頭混出去了。
初二(8)班的門挨著樓梯口,他們飛快地跑下去,自帶的風破開粘稠的空氣。看見蔣宇凡準備直接衝進雨裡,樂知時大喊了他的名字,撐開傘,帶著他一起跑去小廣場。
「我的相片我的相片我的相片……」蔣宇凡一路唸叨,走過去才發現每一排架子都蒙上了一層透明的淺藍色防水布,他還是不放心,拉著樂知時去檢查,果然看到了自己拍的相片,完好地被罩在雨布下。
「幸好他們反應快,不過我的相片本來就有塑封,你的畫比較危險,去看看。」他拉著樂知時的胳膊往裡去。
樂知時的眼神也搜尋著自己的畫,可真的走到之前擺放的那一處,卻發現那裡空了一塊。
「我的畫呢?」樂知時喃喃說。
蔣宇凡檢查了一下左右兩邊,的確都不是樂知時的,中間正正好好少了一個,「你確定是在這兒的?」
樂知時點了點頭。
「太奇怪了。我們再找找吧。」
兩人把這一排挨個看了一遍,也不見樂知時的。作品展的擺放都是一個對著一個,很規律,明顯在這個畫架方陣裡就是缺了一個。
樂知時的心好像也缺了一小塊,彷彿被人偷走了。他表面鎮定,內心失魂落魄,失望之下趕在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