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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推開那隻手,“傷身或是傷心,都是我自己的事,不勞晉王殿下費神。”
他面上微泛起怒色:“我費了一番周折進來,可不是為了看你借酒澆愁的!”
我斜睨他,笑道:“大門在左手側,晉王請。恕下臣酒醉不便送駕。”
“你——”他果然氣得不輕,卻很快恢復了常色,“重光,難得獨處,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賭氣上。‘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我承認,你的回信令我動心不已,儘管它或許並非出自你的真心,但我依然無法抑制自己的思念之情。而今你也無須使用欲擒故縱之計試探我,早在我想殺卻下不了手之時,你便已贏了。”
我輕晃著酒盞:“晉王,其實你清楚得很,我並不愛你——至少目前不愛你,我只是有求於你。”
他嘆道:“你的坦城比欺騙利用更傷人……我寧可你對我施美人計,也勝過用這般冷靜的交易的口吻令我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沒有。”
趙光義實是個聰明人,論心計,我遠不是他的對手,而我目前唯一可以利用的籌碼,是他對我的情。他對我的情有多深,我的勝算便有多大。我如同溺水之人,他是那根我唯一可見的浮木,我緊緊箍住他,要麼逃出生天,要麼一同滅頂。
我緩緩笑了:“你要稱之為交易也可以,當然,我會付出令你滿意的代價。”
他目中隱有怒火。
真可笑,垂涎已久之物,屢次不得手他不慍,而我如今主動送上,他卻不悅了。
可目前我關心的並非此事,而是他能為我做到什麼地步。我需小心謹慎地試探出,他的底限究竟在哪裡。
“你且自考慮,這個交易做得做不得。”我乾脆棄了杯盞,直接執起酒缶往口中傾倒,吞嚥不及的餘瀝澗泉般蜿蜒而下,浥溼了下頜脖頸,暈紅了素袍單襦,一團團綻開,如滿階紅葉暮,最是留不住的相思楓丹,冉冉秋光。
他劈手奪過酒缶,在地上摔個粉碎。那一灘殘酒,血也似的紅。
我輕笑一聲,溟濛著眼,拿根牙箸去敲擊酒盞,曼聲歌道:“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菊花開,菊花殘,塞雁高飛人未還,一簾風月閒……”
“一簾風月……”他凌空抱起我,目光幽深又熾盛,沉聲道,“為這四字,就算是交易我也做了!”
我凝視著胸口殷紅的酒漬,那是一團殷紅灼熱的火焰,焚燒著我的肌膚血肉,直至燃盡我僵死的心。我似乎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這焚滅的炙痛,不禁淡淡一笑:“終究還是汙了……”
“只不過是件衣袍,沒甚可惜。我知道你極愛乾淨……”他掀帷而入,穿堂過室,來到霧氣瀰漫的漢白玉浴池,將我放了下來。
溼熱的水汽騰騰撲在面上,溫暖卻令人窒息。我緩緩解了腰帶,外袍,內襦,層疊落在池邊,一色的白,如我夜半無數次見到的照窗冷月般的蒼白。我緩緩滑入池水中,伸手拔去髮簪,及腰烏髮泉瀑般潑灑而下,在水面一縷縷,一片片蔓延開來,隨著漣漪柔軟地盪漾著。我微闔了眼,無視趙光義目中足以將整池水蒸發殆盡的慾火,將全身筋骨肌理放鬆在這舒適無比的熱源中,輕嘆了口氣。
譁然水聲中,他緊擁著我,力道之大,幾乎要將我整個揉成一團,壓實,嵌到他的血肉裡去。
我看著自己水中的烏髮,捲曲交織,粘膩在他亭勻的背肌上,如盛放的玄色菊花瓣,沒來由地一陣反胃。強自忍住,撇過臉道:“你還沒問過我,究竟有何所求。”
他微微一僵,鬆了手,道:“你要我為你做什麼?”
我窺測著隱藏在他沉靜的面色與幽邃的目光之下的心緒與意圖:“你能為我做什麼?”
他露出倨傲而凌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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