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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是這麼狠毒的,因為那時我還不知道嫉妒的意思。那時我住在一個叫藥王谷的地方,有一個爹爹,三個哥哥,還有一大群整天圍著我轉的師兄。人很容易把幸福當成三餐一般的自然,而不是珍貴的奢侈品。如果從小生長在充滿這種奢侈品的環境裡,更是會把它當成沙石一樣拋擲了。
除了這種奢侈品以外,谷裡的奇花異草也很多,它們的藥效我是從小就知道了的。很少有人知道,每一種劇毒的草同時也是治病的藥,就看你怎麼使用。嫉妒這棵毒草也是一樣,不過我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所以也不曾後悔。
十六歲以前我都沒有出過谷,對外面的世界也不感興趣。每年都會有幾個人進谷來,同時也會有幾個人離開,他們大多是些木訥的人,對爹總是十二分的尊敬,而見了我又只會憨憨地笑,巴巴地跟著,我自然把他們看得比花草還低些。花草的表情比他們生動得多,即便天天對著也不會膩煩。
爹在江湖上的名氣似乎很大,因為每個剛進谷來的人都非常興/奮,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要懸壺濟世之類的,但是三天之後他們就變得比研缽裡的藥材還沉悶,好像三天裡把一生的話都說完了。等我看夠了他們的轉化,就到屋外繼續看花草。
那些人走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大概是找不到路了。進谷和出谷的路我都清楚,路上有許多機關,是我和爹一道設的。每個月機關就要變更一次,即使那些人沒有被蒙上眼,也不可能第二次踏進藥王谷。
我說過,花草的表情是很豐富的,除了會告訴我它們的心情,還會表達對一個人的喜惡。那天我本來很沮喪,爹帶回來一個滿臉麻子的人,那些麻子見到我都變成了螞蟻蠕動起來。我不討厭螞蟻,螞蟻是可以入藥的,可是這樣一張臉卻讓我很噁心,只好出去找我的朋友們。奇怪的是它們一點也不吵,還再三叮囑我保持緘默。我順著它們的指點望去,就看見了那個人。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進谷來的,這樣的人很危險,按照谷裡的規矩應該先打昏,然後灌下忘塵丹,丟到外面。可我沒有這樣做,這也許是我一生犯過的唯一一個錯誤,但是我從沒後悔過。
我看到他的時候他也正回頭看著我。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清澈的眼神,彷彿融化了陽光,照得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獵獵的風吹動他的白衫,衣袂飄揚,在珙桐樹潔白的花朵簇擁下,似要乘風而去。
他開口,如春風拂面。
“請問姑娘,如何出得這山谷?”
“請公子隨我來。”
我揀了一條羊腸小道,一路上,將他的身世一一問來。他倒也乾脆,坦承瞞了父母與大哥外出踏青,不想竟撞入這谷內。
我抿嘴一笑:“易公子欺我!這谷口有大小機關三十六處,豈是誤打誤撞就可闖過的?公子必是發覺了入口,想一探究竟,絞盡腦汁方到此處,不可不謂智勇雙全!可惜還是不慎滑入水中——袍角尚溼!”
他頷首,笑意盈盈:“沐姑娘心思聰穎,易某佩服!——只是不知姑娘要帶易某去何處?”
“自然是出谷!”我避開他的笑顏。
“出谷的路分明在那頭,姑娘為何往深處走?”
我一時窘煞,低頭不語。花草在腳下竊竊地笑。
終究還是到了谷口,站在邊界的合歡樹下,我望著他的身影漸行漸遠,竟是悵然若失。後來我天天在樹下守望,一連數日,卻再也沒有見到他。
我日復一日地等著,我以為大概要等一輩子,他未必記得這山谷裡自開自落的我。當十天後,那襲白衣突然出現在眼前,我的心簡直要衝出胸膛,面上卻仍淡定如水。
“沐姑娘久等,易某來晚了。”他施施然一笑,目光中閃爍幾絲促狹。
我臉一熱,用的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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