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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留情地撂了電話。
可撂完後她又開始後悔,掛這麼快乾嘛,他該不會誤以為她這是心虛吧?
季明舒越想越覺得可笑又可氣,“臭不要臉,長得不怎麼樣,想得倒還挺美!”
她扔下手機,回浴室貼面膜。
貼著貼著,她忽然一頓:不對,他好像也不能划進“長得不怎麼樣”的範疇。
首先他是真的不屬於這個範疇,其次如果非要把他划進這個範疇,豈不是在侮辱她自己的審美?
這麼一想,更氣了呢。
另一邊,將季大小姐送回明水公館後,岑森又吩咐司機開往和雍會。
和雍會是私人會所,坐落於瑞英路的領事館舊址,相較於其他的高檔會所,它比較特別的一點是不開放入會申請,只會主動向京滬兩地的部分名流丟擲橄欖枝。
岑森晚上在這有個局,約了人談西郊景區的配套酒店開發事宜。
正是華燈初上之時,整個帝都在昏暗夜色裡泛起了瀲灩燈火。遙望長安,東風夜放花千樹,這座城市好像總帶些熱鬧又孤寂的美感。
岑森沒往外看,回國後一連多日應酬,鐵打的人也會感覺疲累,他雙手低低地環抱在身前,靠在椅背上闔眼休息。
也許是因為大腦始終處於高速運轉狀態,這會兒想要短暫放鬆也很困難,他腦海中不受控制地跳過很多畫面:
一時是小表妹驚慌地說對不起,看著碗中排骨不知所措,惶惶又稚嫩;
一時是岑老太太對著季明舒笑容滿面,轉頭看他卻下意識多了幾分客氣疏離;
還有小姑岑迎霜提起岑楊時,滿涼亭的寂靜。
那一瞬間,他忽然想起幼時從星城輾轉帝都,第一次走進南橋衚衕時的場景。
也是這樣,很多人,很安靜。
有些事已經久遠得像發生在上個世紀,大家默契地緘口不提,不是因為它已經過去,而是因為,它永遠也過不去。
周佳恆坐在副駕,看到後視鏡裡岑森眉頭微蹙,休息得不甚安穩,他自作主張,調出首輕柔舒緩的小調。
窗外交通燈由紅轉綠,和著昏黃路燈斜斜打在半開半掩的車窗上,像是懷舊的光暈,朦朧跳躍。
岑森久違地有了些些睡意。
可不知怎的,他腦海中忽然又蹦出季明舒在浴缸裡唱歌的樣子,一想起那個畫面,那幾句自嗨的歌詞也像配套裝置般開啟了3d環繞模式的迴圈播放。
星點睡意倏然消散,他揉了揉眉骨,莫名輕哂。
入夜風涼,站在和雍會門口,張寶姝抬頭看了眼銀光流動的門頭,不自覺攏了攏手臂,輕輕瑟縮。
她今天是被臨時抓壯丁,頂替經紀人手下一位出了突發狀況的知名女星前來應酬。
經紀人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好好把握,可出門前又顛三倒四地和她說,不會說話的話就少開口。
那不開口還怎麼好好把握?張寶姝有些不解,又有些納悶。
和雍會等閒難進,有了張大公子點頭,穿旗袍的女侍應才笑盈盈地引她上樓。
她捏緊包包肩帶,不動聲色地好奇打量。
也許是因為和雍會的前身是領事館,裡面裝潢中西交融,既有小橋流水潺潺,也有留聲機和油畫,神奇的是,置身其中,並不會有半點違和感。
她要去的包廂在三樓,有個雅緻的名字,叫“南柯一夢”,有錢人很喜歡取這種雲山霧罩的名字用以展現自己的品味不俗,張寶姝並不意外。
包廂門推開,室內寬闊,一眼望不到全域性。
入目是帶自動旋轉盤的大理石圓桌,上頭有精緻餐具和飽滿欲滴的鮮花,半扇屏風圍擋,燈光往裡變得朦朧幽暗,裡頭間或傳來幾聲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