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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點點頭,便一個人先慢悠悠往濯纓館回去了。
但臨月和她分別後根本不放心,只遣了個相熟的婢女傳話,而後便不遠不近地就跟在婉婉後頭。
果然沒走太久,路過環翠水苑時,就見她一個人進了湖邊的亭子裡,望水發呆。
臨月這心裡越看越不得勁兒,越發篤定是陸淇剛背地裡欺負她了。
那姑娘也已經快十六歲了,哪兒能真的沒有心事,只怕是不願意說出來教人擔心罷了。
這廂正憤懣不知該如何勸慰,臨月便冷不防聽見身後不遠處小道上,陸珏已從浮玉居出來,正與長言邊走邊交代著什麼。
她腦子裡霎時有些念頭冒出來,當下心一橫,腳下轉個方向,徑直朝陸珏那邊追了過去。
冬日朝陽和煦,陸珏來到湖邊時,婉婉懶懶地爬在圍欄上,只留了個嬌小的背影攏在大氅裡,被陽光照出了一層淡淡的金邊兒。
他提步踏上遊廊,直走到亭子角柱旁,婉婉也還沒察覺。
陸珏遂沒言語,抬手屈指在角柱上敲了兩下。
「咚咚。」
背後冷不丁響起聲響,婉婉原本在沉浸地想事情,她膽子小,嚇得雙肩猛然一抖,轉過頭來瞧,頓時露出一雙淚流滿面的臉蛋兒。
哪兒曾想著會是他啊。
婉婉看清了人,趕緊扭過腦袋去迴避,一壁牽袖胡亂在臉上抹,一壁悶悶地問:「表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呀?」
「路過。」
陸珏答得簡短,在背後瞧著她動作慌亂又著急,手上袖子只管粗暴地往臉上招呼,頗有些無奈。
他搖搖頭,上前兩步走到她背後,伸手過去捏住了她的小下巴。
修長的手指自帶力度,動作很輕地就使她轉過了身來,婉婉下意識就想躲,陸珏指腹稍用力,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頰。
「別動。」
他身量本就高,此時站在她面前,婉婉坐著視線只及他腰間,被以一種半強制地姿態仰望上去,視線觸及他,就教她莫名有些心慌。
可他動作卻都溫柔極了。
她哭得眼睛紅紅、鼻尖也紅紅,陸珏的指腹隔著手帕覆上她臉頰,輕緩的擦拭更像是安撫。
「怎的這麼愛哭?」
陸珏微垂著眼睫,視線落在她嫣紅的眼尾,語調逶迤地像嘆息,又像是不解。
他上次明明跟她說過:往後受了欺負便說出來,自會有人為你做主。
可婉婉這四年顯然並沒有養成受了委屈就找靠山的習慣,他這麼一問,倒像是把她給問住了。
她也在心裡想,大概表哥這樣萬事出類拔萃,受旁人仰望的天之驕子是沒有委屈的,他看到的風景也都是她眼前這點兒愁緒比不了的,他當然不能理解。
她悶悶地覷他一眼,癟著嘴喃喃反駁:「沒哭,我就是眼睛裡被風吹進沙子了……」
陸珏聽著那睜眼說瞎話的狡辯,極輕極輕的笑了下。
可婉婉心裡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酸澀,一被他笑話,就突然又風起雲湧地冒起來,還覺得更加委屈,嘴一下子癟得更厲害了,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方才陸淇說了那麼大一通氣人的話,她其實都往心裡去了。
比如許家的態度,不論世上哪個姑娘家被人家拒絕,理應都是不舒服的吧?
許承安留給婉婉的印象並不差,但顯然她給許承安的印象並不好,用這般難堪地方式得知一個人嫌棄自己,總歸是會教人沮喪的。
還有陛下。
婉婉記得那時候在寺裡碰見陛下,明明是個很儒雅的中年男子,面相也和善,誰知道人家對她存了那樣齷齪的心思?
外頭人人都說她長得美,可背地裡都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