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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河岸邊。
左右望去綿延萬里。空蕩蕩,荒涼涼。只看見一個小渡口,搭著間歪歪斜斜的小棚子。門口依稀兩個黑點。
兩個黑點是兩個老大爺,正在嚼菸草。斗笠底下抬頭望望我這一行人等。吐出煙渣一招手:“來罷。”
來罷?我左右看看,符卿書也愣了一愣。兩個老爺子站起身,我堆起笑臉:“大爺,我們是……”
其中一個老爺子正正斗笠:“不是過河的麼?我渡你們過去!先說好,只能渡人。牲口同這車可馱不過去。”
連蘇公子的臉也綠了。兩個老大爺不比忠叔年輕,加起來絕對將近一百五十歲。渡我們六個大老爺們過河還不如指望那兩頭騾子把我馱過去。
我惟恐傷了老爺子的自尊,小心翼翼地問:“這渡口裡就沒有別的船家。”
老爺子斗笠底下眯起眼:“有倒是有。不過今兒端午,都到城東賽龍舟去了。只有我們兩個老夥計看生意。”冷笑一聲,“若幾位客人看不上咱這兩個老殼子,就在河邊你那車裡對付一夜,明兒再過罷。”
我陪笑:“哪裡的話,老江湖才有經驗,只怕您不肯渡我們哩。哈哈~”
一句話出口自己都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符卿書冷冷地剜了我一眼。蘇公子也甚是不讚賞地微微搖頭。兩個老爺子滿意地笑了:“這位公子說話有見識。羊皮筏子就看個工夫。比那蠢力氣搖櫓的,講究多著了。”
我眼冒金星,倒抽一口冷氣。羊皮筏子?!
羊皮筏子不長也不寬,一次只能坐三個人。一人一個角,加上梢公正好平衡。
我蹲在其中的一個角上啃粽子。
另外兩個角一個坐的是蘇公子,一個是符小侯。兩個人居然聊到了一處,在品評風景,文縐縐引著典故酸句。老子聽了三句就犯暈,索性再從袋子裡摸個粽子解悶。蹲在羊皮筏子上,腳底下是滾滾黃河水,頭頂上是炎炎大日頭,再加上個應景的涼粽子,古往今來的端午節,誰有老子過的精彩!
我惡狠狠咬了一口粽子,正好咬到一顆紅棗子,還挺甜。
梢公老爺子撐著竹竿,吼了一支小調:
“東邊滴那個日頭頭呀活活地照~~西邊滴雲彩呦呀活活地漲~~我想我滴個小妹妹哪想哇想得慌~~小妹妹你在夢裡頭,可把情哥哥想~~呀活活地嗨~呀活活地嗨~~小妹妹你在夢裡頭可把情哥哥想……”
蘇公子雖然在與符小侯說話,到底是沒禁過折騰的人。我方才見他臉色便有些青白。老爺子的小調來回吼了五六遍,蘇公子的臉越發的白了。
我清清喉嚨,趕在一曲終了的空檔上,跟老爺子搭訕:“您老今年多大歲數了?”
老爺子撐著梢竿對著滾滾河水一聲長笑:“今年剛七十一。”
我乾笑:“老爺子硬朗。就這身板,再幹個十年八年的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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