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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地確是憋了一肚子氣。三個月前曾國藩便已經率領湘軍克了江寧。並且由於新式火器源源不斷地運抵前線,清軍戰鬥力突飛猛進,江南各地地殘匪早已肅清,朝廷命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等人進京聽封,論功行賞,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這幫督撫們都跟商量好了一樣,接二連三的進了奏摺,不是說殘匪未滅,就是新患又起,湖北黃石李秀成的舊部,一共不足萬人起兵造反,周圍幾個省的督撫都巴巴兒的率軍趕了過去。說是剿匪,明明就是有意避開朝廷,不願還京!
今天的眉,已經不再像過去那般對政事懵懂無知,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地原因所在。曾國藩、李鴻章這些人,都是封疆大吏,手握重兵,明顯是在防著朝廷。亂世將軍太平賊,自古以來便是這個道理。有仗打的時候,錦鸞儀仗,風光無限;一旦到了天下太平,將軍也就成了走狗良弓,他們的存在反倒成了統治階級最大的威脅。有句話叫做‘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享太平’,無非就是這個道理。
要說曾國藩這些人,這仗也確實打的忒快了點。不單長毛、捻匪等勢力瓦解冰消,就連明團、洪門天地會、白蓮教義和拳這樣的民間團體也漸漸銷聲匿跡了。這樣一來,督撫們已無仗可打,直接面對著這樣一個的嚴重問題:手上的重兵,甚至包括自己,該何去何從?
從曾國藩創立湘軍開始,不僅改變了清朝地兵制,開創了“兵為將有”地狀況,也牽動了政局的演變,在地方上形成了“督撫專政”的局面,結果便是兵權由滿族貴族手中逐步轉移到漢族督撫手中,從中央集權下沉到地方軍閥勢力
也正是導致清王朝最終滅亡地深層原因。
以曾國藩為首的軍事勢力集團,儼然就是清朝的幕府,其軍事勢力以及人脈的龐大,在未來的多少年之內都左右著中國的政局。從曾國藩的湘軍,到李鴻章的北洋勢力,一直到袁世凱在武昌起義的槍聲打響之後竊取政權,基本上是一脈相承。
由於清廷八旗和綠營軟弱腐朽、形同虛設,不得不倚重湘軍、淮軍、楚軍等地方勢力。但是隨著地方軍閥的逐漸形成和不斷擴張,最終又威脅到了清政府的中央集權。這期間的關係很是微妙,在晚清的整個歷史程序中,始終貫穿著清政府與曾、李直到袁世凱等各軍閥勢力之間的控制與反控制,儘管清廷極力防範,但政權、兵權下移、軍閥崛起、外重內輕,尾大不掉之勢已經積重難返,根基已然被淘空。到最後北洋軍閥倒掉大清的百年基業,已經是歷史的必然。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曾國藩等人平定了江南時局,對朝廷的防範之心也隨之而生。都懼怕朝廷會找機會削掉其手中的兵權,那這麼多年的家業可就成了竹籃打水,白玩一回。縱使高官厚祿,哪裡抵得過雄霸一方水土的日子過得滋潤?因此朝廷幾次催促眾人還朝,許以厚厚封賞,卻始終沒一個人敢回去,反而是忙著拼了命的剿匪。
眉接觸政事已久,早非吳下阿蒙,為了這件事情,還專門找蘭兒商議過。對於清政府的權威,都覺得在地方上打了很大的折扣,卻又無可奈何,不知該如何彌補。
這一次接到的奏章,是遠浙江巡撫左宗棠進呈的,由於其年初攻克金華、紹興,戰功卓著,已授任閩浙總督。官兒是接了,但回朝卻仍然不肯,藉口長毛殘匪流竄海上,勾結海盜劫掠商船,奏請整備水師前去征剿。
看了這奏摺,眉氣就不打一處來。頓了一頓,又道:“那麼李鴻章呢?江淮一帶現在太平的很,他又是找的什麼藉口?”
“這個……”倭仁縮了下脖子,不知如何接茬。還是文祥道:“回太后,淮上洋務剛剛開辦,機器織布局跟電報局新近創辦,並且還有同然堂上海分號的對洋接洽事宜。另外,李鴻章正在籌備船務招商局……”
“船務招商局?我怎麼不知道?”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