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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依然在下著朦朧小雨,那小雨裡依然夾著雪,身上的衣衫已經濕透了,冰得人身體沒有了半分溫度,地上的草濕潤,透著泥土的芳芬。
顧錦沅無力地打了一個滾,很不優雅地仰躺在草地上。
那夾裹著絲絲冰意的雨滴在她的臉上,她竟有了一種暢快的感覺。
這裡很冷,荒郊野嶺,連個人煙都沒有,下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過還是慶幸,慶幸自己活著。
剛才那驚馬奔跑,若是一個不慎跌落,她怕是連躺在這裡挨凍的資格都沒有了。
其實可以爬起來,找一個躲避的地方,但是顧錦沅不想。
在這種大難不死之後,身體已經沒有了任何力氣。
她就那麼仰望著籠罩在煙雨中的群山,模糊地想著,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那山崩地裂一般的響聲?是地龍翻身,還是別的什麼?
她當然不會認為這是針對自己的。
針對自己,可以在馬上做手腳,可以在食物上做手腳,但是這麼大陣仗,必是大事,驚天動地的大事,她只是被殃及的池魚。
也不止她被殃及,估計這一次前來西山的所有人都難逃這場禍事了。
這麼想了很久,想到了夜幕降臨,那小雨終於停了,一切都變得靜謐起來,溪水中有魚兒水面吐起了泡泡,也有水鳥自溪邊掠過,好奇的在她上方盤旋。
她掙扎著爬起來,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先到了溪水邊,撩了一些水來喝。
水裡有小魚靈巧地躍過,她看到那小魚,才想起來自己餓了。
之前吐了,肚子裡什麼都沒有,但當時泛著噁心,並沒感覺,現在恢復過來,才覺得,真餓,餓得肚子咕嚕咕嚕叫。
她伸出手,去捉那魚,然而魚哪能這麼笨,她自己反而一頭栽在溪水裡。
「你不想讓我吃,我自去吃別的。」她喃喃地道,尋了一根粗樹枝當柺杖,打算過去旁邊林中,看看是否有松果或者什麼野果能入口。
正走著間,就聽到遠處一陣馬蹄聲。
這馬蹄聲讓她驟然響起之前在馬上顛簸的悽慘,渾身緊繃起來,提防地瞪大眼睛,看著那馬蹄響起的方向。
是誰,誰會來?
到底出了什麼事,自己會受到什麼連累?
她甚至還想起來那位盧侍衛長,想起來他當時望向自己時,臉上泛起的那抹紅。
她想,會臉紅的少年一定是好少年,他一定是誠心想幫自己的,她是不是應該趕緊尋出哨子來吹一吹。
當然極可能是吹了也白吹,因為只怕那位小夥子自顧不暇。
這麼胡思亂想著,她竟然是一動不動。
一點點求生的想法都沒有了,這都是命,她的掙扎不過是螻蟻的自以為是。
就在這個時候,那匹馬已經到了近前,看到她後,向她賓士而來。
一匹高大的墨色駿馬,一個挺拔冷硬的身影,頭戴斗笠,身披大氅,因為騎得快,那大氅便隨風高高揚起,發出獵獵風聲。
當來到她近前後,那人勒住僵硬,馬蹄前揚,嘶鳴陣陣。
顧錦沅只覺得渾身血液倒流,她再也不想聽到馬這樣叫了,她這輩子都不想聽到了!
那人卻翻身下馬,走到了她近前。
他沉默地站在她面前,凝視著她。
顧錦沅瞪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來人。
其實這個人是誰,是好人壞人,她覺得自己竟然不是太在意。
只要別讓她騎馬就行了。
那人卻在這個時候伸出手來。
顧錦沅不吭聲,也不動。
那人低聲道:「過來。」
低沉緊繃的聲音自斗笠下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