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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陀指尖已落,正點在韋松穴道之上但是,他指尖落下,卻軟弱無力,一連猛戳幾指,非但未曾戳破韋松真氣,甚至連血脈亦未截住。
神手頭陀淚水縱橫,咬牙切齒揚指連點不休,口裡不住罵道:“我要毀了你,我要毀了你,我要毀了你一”
等到憤怒隨著咒罵漸漸消失,他才看清韋松仍然無恙地俯跪著,他舉起自己的手,湊在眼前,透過朦朧淚光,這才驚覺自己竟是那麼軟弱無力,顫抖的手指,像一條曲扭的麥筋。
手!手?
他堂堂名自武林的神‘手’頭陀,用盡平生之力,竟連一個俯首順從的人也無法毀掉?
陡然間又記起“宇內一君”康一葦對他的鄙視!英雄末路頓共辛酸之感,淚水,像泉湧般級級而落。
衡山百練羽士自從開始時叱喝了韋松一次,以後就一直沒有再開口,但他一雙炯炯眼神,始終注視著韋松,須臾未離,此時見神手頭陀激動得混身顫抖,韋松俯首無言,兩人都是涕淚縱橫,無限悽苦,這才緩步走上前來,柔聲說道:“和尚,何必自苦如此?收徒卑劣食是貧道失察,待貧道親手廢了他,為武林除此敗類,也就是了。”
神手頭陀揮淚吼道;“不!你雖然是他授業恩師,但他一身功力,卻是我和尚所賜,不須你插手,和尚要親自廢了他!”
百練羽士談談一笑隨即沉下臉來,冷冷對韋松道:“畜生.還不自斷心脈,真要等為師下手?”
韋松仰面泣道:“師父,你老人家難道也—一”
百練現士沉聲道;“不許多說,你若尚以南嶽門人為榮,從速自斷心脈,廢去武功,立即返回行山,從此深山思過,清泉茅屋,松濤雲海,度卻殘生,為師體念你十年苦學,師徒情厚,答應你仍然身列南嶽門培,你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韋松聲淚俱下說道:“恩師十年耳提面命,松兒長記在心,未嘗片到或忘,奉命省親高山,也未嘗敢逾份半分,損及師門聲譽,但是—一”
百練羽士目中精光,陡射斷喝道:“你既知師門思重,就該進命行事,哪有許多狡辯之辭?”
韋松聽了這話,心如刀割,垂下頭來,道:“松兒謹迎恩師嚴命。”
說罷,跪在地上,向百練羽士和神手頭防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左腿一提,將下襟抖蓋在膝蓋上,襟角翻轉,然後,伸出右手,指如龍頭上翅,力貫指尖,天對準自己心窩,滿面熱淚,進如滾滾長河。
他這番蓋膝掩神的舉動,正是初人師門領受師恩列入南嶽門下時所行禮數,從那時開始,他,從一個平凡純真的孩子,叩拜師門.踏人武人疆域,其心情自是欣喜狂熱虔誠而興奮。
但如今,他未得一語申辯的機會,便被嚴命自廢武功,師恩浩大,他固然不敢不遵,可是當他重行這番札數和規矩,卻等於最後辭謝師門重思,從此退出武林,其心情之沉痛悽慘,自是與從前泅然而異了。
滿腹委屈,雙肩血仇,已往的壯志,未來的孤寂,這一剎那,都如逝去不復回的年華,盡化作滾滾熱流,漫過眼簾,奔放在他木然痴呆的面頰上。
淚水,是威澀的,但若與他此時心中的苦澀相較。又算得了什麼?
一股顫抖的真力,緩緩從丹田上行,象重樓,過紫府,力道全都聚集在翹起的拇指之上,使指端呈現出輕微的跳動。
韋松最後一次仰起臉來,想再看看師父,百練羽士頭一扭,故作透視遠處,但只這一剎那,韋松已看到他眼中晶瑩盈眶的淚光。
他一咬鋼牙,曲肘向懷裡一收,指尖正要撒向心窩‘七坎’大穴,暮聽得馬夢真驚叫道:“韋公子,你忘了百忍師太和客棧中的死傷之人了麼?”
韋松猛地從心底泛起一陣寒意,指尖停留在心脈之前,顫聲求告道:“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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