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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會寒了孩子的心。微微轉過頭,就見弘時在不遠處來回走,猶豫不決的樣子。
我想了想,緊了緊小念的衣領,向弘時走去。
到了面前,我止住他行禮,拉著他往外走了幾步,問:“你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
弘時點點頭:“今天阿瑪問我和四弟的功課,問到四弟的時候,四弟都回答得挺好,阿瑪就說‘儒家之經典乃大經大著,為修身齊家治國之要義,需盡心學之。’結果四弟就說了句‘儒家之學,卻非聖人之論,杜撰之處甚多,不過欺世盜名之言而已。’阿瑪當即就變了臉色,只是壓抑著沒有發作,讓四弟說出個所以然來。我給四弟遞眼色,讓他不要亂說,他卻不看我,自顧自的說道:
先以《尚書》而論,《尚書》以《堯典》開篇,大講選賢舉能、禪而不傳,以其所謂的尚德授能便可制衡於人、協和萬邦。兒子讀到這就想,既然有如此完美之政儀為何只歷堯舜禹三代而已,而被啟輕易廢之,從此以世襲代替禪讓。篡位而得天下的曹丕卻有‘舜禹受禪、我今方知’之言。就連《韓非子?說難》中有記‘舜逼堯,禹逼舜,湯放桀,武王伐紂,此四王者,人臣弒其君者也。’儒家會說此為淺者之傳,陋者之說。可為何兒子很久以前曾無意中看到的《竹書紀年》中有言‘堯之末年,德衰,為舜所囚;舜篡堯位,立丹朱城,俄又奪之。’又說啟殺益,太甲殺伊尹,文丁殺季歷,其實是因為被殺者想篡位攝政,而並非《禮記》中記載他們是賢相忠臣之典範。如果此書所記有假,為何自宋以來《竹書紀年》接近亡佚,只有一個解釋,就是此書觸了儒家正統的黴頭,指出儒家史學指鹿為馬顛倒黑白之事實……
阿瑪當即就拍了桌子罵四弟……”
弘時瞅了我一眼,見我沒什麼反應,才繼續說:“阿瑪罵四弟混賬,又說小小年紀自以為是、狂悖至極!《衛靈公》中說‘義以為之,禮以行之,遜以出之,信以成之。’你做到了幾條?《泰伯》中有言‘君子動容貌,斯遠暴慢矣;正言色,斯近信矣;出辭氣,斯遠鄙倍矣。’你又做到了幾條?書未讀幾本,就開始張狂賣弄,殊不知自己才是淺薄無知!
本來阿瑪說到這神色已經緩了,結果四弟直起脖子又道:兒子知道自己淺薄,因為兒子不是聖人,可就連聖人也經常自相矛盾,《禮記》中有言‘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孟子也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就連朱子都說,‘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私有也。’這些都曾令兒子為儒家之發人深省、大快人心而歡呼。可是為何夫子又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豈不是自相矛盾?還不如老子說得明白,‘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智,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慾,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說到底,還不是‘權力制衡’四個字。朱元璋為什麼把孟子牌位撤了又放,還不是家天下的權力制衡?無論治世還是亂世,聖人之言都是用來維護這個權力制衡之存在,愚民之心、弱民之智。太史公《殷本紀》中說,‘西伯歸,乃陰修德行善。’儒家都說文王之行仁義,可為何兒子卻只看到了‘權術’二字,更別提實心為民之舉。足見儒家之悖!什麼聖人,什麼君臣父子,什麼名不正則言不順,就為了一個‘名正言順’,曹操殺孔融,司馬昭殺嵇康……如果上位者是殺害名臣賢人的劊子手,那麼,孔子就是幫兇,是一切罪惡的締造者……’
阿瑪已經怒不可歇,氣得不行,大罵四弟‘逆子!’還讓四弟跪在了外面,說不想清楚自己哪裡錯了就別起來……”
弘時話還沒說完,我已經冷汗如雨了,小念的思想有一些不能否認是受了我的潛移默化的結果,作為一個後世之人,我明白小念的話有些偏激,無論他怎麼出色也畢竟才八歲,看問題有其侷限性,可是不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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