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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他們走出了釀造大學,沿著那條蒸騰著白氣、散發著酒香的小河邊上的柳蔭路漫步。下垂的柳條不時拂動著傘上的尼龍綢面,傘稜上的大雨珠落下。路上鋪著一層濕漉漉的金黃枯葉。偵察員突然收了傘,看著那些青黑的柳條,問:
&ldo;我來到酒國多長時間了?&rdo;
女司機說:
&ldo;你問我,我問誰?&rdo;
偵察員道:
&ldo;不行,我要立即開始工作。&rdo;
她拍動著嘴角,嘲諷道:
&ldo;沒有我,你什麼也調查不到!&rdo;
&ldo;你叫什麼名字?&rdo;
&ldo;你這傢伙,&rdo;她說:&ldo;真不是東西,覺都跟我睡了,還不知我的名字。&rdo;
&ldo;抱歉,&rdo;他說:&ldo;我問過你,你不告訴我。&rdo;
&ldo;你沒問過我。&rdo;
&ldo;我問過。&rdo;
&ldo;沒問,&rdo;她踢他一腳,說,&ldo;沒問。&rdo;
&ldo;沒問,沒問,現在問,怎麼樣?&rdo;
&ldo;甭問了,&rdo;她說,&ldo;你是亨特,我是麥考兒,咱倆是搭檔,怎麼樣?&rdo;
&ldo;好搭檔,&rdo;他拍拍她的腰,說,&ldo;你說我們該去哪兒?&rdo;
&ldo;你想調查什麼?&rdo;
&ldo;以你丈夫為首的一夥敗類殺食嬰兒的罪行。&rdo;
&ldo;我帶你去找一個人,酒國市的事情他全知道。&rdo;
&ldo;誰?&rdo;
&ldo;你親我才說……&rdo;
他輕描淡寫地吻了一下她的腮。
&ldo;我帶你去找一尺酒店的老闆餘一尺。&rdo;
他們摟摟抱抱地走到驢街上時,天色已經很暗,憑著生物的特有感覺,偵察員知道太陽已經落山,不,正在落山。他努力想像著日暮黃昏的瑰麗景象:一輪巨大的紅太陽無可奈何地往地上墜落,放she出萬道光芒,房屋上、樹木上、行人的臉上、驢街光滑的青石上,都表現出一種英雄末路、英勇悲壯的色彩。楚霸王項羽拄著長槍,牽著駿馬,站在烏江邊上發呆,江水滔滔,不捨晝夜。但現在驢街上沒有太陽。偵察員沉浸在濛濛細雨中,沉浸在惆悵、憂傷的情緒裡。一瞬間他感到自己的酒國之行無聊透頂,荒唐至極,滑稽可笑。驢街旁邊的汙水溝裡,狼藉著一棵腐爛的大白菜,半截蒜瓣子,一根光禿禿的驢尾巴,它們靜靜地擠在一起,在昏暗的街燈照耀下發著青色、褐色和灰藍色的光芒。偵察員悲痛地想到,這三件死氣沉沉的靜物,應該變成某一個衰敗王朝國旗的徽記,或者乾脆刻到自己的墓碑上。天很低,細雨出現在黃色的燈光裡,宛若紛飛的蠶絲片斷。粉紅色的雨傘像株鮮艷的毒菌。他感到又飢又冷,這感覺是在他看了路溝裡的髒物之後突然產生的。同時他還感到自己臀部和褲管早已被雨水打濕,皮鞋上沾滿汙泥,鞋旮旯子裡積存著雨水,一走路唧唧地叫,好像淤泥裡的泥鰍,腳。緊接著這一連串奇異的感覺,他的手臂被女司機冰涼的身體凍僵了,他的手掌試到了她腸胃的狼狽不堪的鳴叫。她只穿著一件粉紅色的睡袍,腳上套著一雙長毛絨面的布底拖鞋。踢踢沓沓,拖泥帶水,不像是她在走路倒像兩隻癩貓馱著她走路。他想起男人和女人漫長的歷史實際上就是類似階級鬥爭的歷史,有時男人勝利,有時女人勝利,但勝利者也就是失敗者。他想自己和這女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