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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一窒,黎兒倏地抬起頭,死死盯著我。我放下簾子,朝他微笑:“我知道你的脾性,斷不想落於水家那骯髒之地,以前的事我已不記得了,往後在水家也不知會如何,若叫你跟著我,日子怕是不好過。你到了湘川,再悄悄另置一處田產,待得時機合適,便離開,這樣即便我二姐不死心尋到湘川也找不到你。吳家的人也都託付給你了,你日後在湘川給他們尋條出路。至於清兒,我會盡力把他從二姐那要來,將來也送到湘川去。”
黎兒白了臉,眼睛不停地顫,我乾澀地咧咧嘴:“到了前面封洲,就分開罷。我會派人護送你們去湘川,我自己從水路回京。”
有一瞬間,我忽然覺得黎兒的眼銳利得似刀子,但是仔細再看,黎兒已經半眯起眼,迷濛得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接下來的日子,我天天泡著吳家公子,要趕在他們離開之前把那幾本書認完,幸好那些繁體字多少與簡體字有些關聯,學的倒是不慢,只是,若別人要我寫字可怎麼辦,叫我用毛筆寫字,不如叫我直接畫狗爬。
這一路除了晚間投宿在客棧吃飯,黎兒沒再與我說話,大多時間都在馬車裡,連面都不曾露過幾回。
我一直奇怪,黎兒和清兒即是一家的親兄弟,為何兩人似乎並不熱絡,就算在飯桌上,兩人也沒面對面說過一句話。有一次我故意引話,問黎兒以前在家中時都和清兒做些什麼,黎兒冷淡地回了一句:“那時二哥已經在學琴棋書畫,我還住在柴房裡,不怎麼見到。”
言若清面不改色,仿似沒聽見,不緊不慢夾菜。
我愕然,口裡的菜忽然沒了味道,竟忘了黎兒以前說過,他孃親從沒有認真待過他,問出這樣的話,不是戳他的痛處嗎?我喏喏欲開口,黎兒已經站起身:“我吃好先回房了。”
一般的男子在飯桌上是要等妻主吃完才能聽吩咐回房,而黎兒這幾日一直對我大不敬,屢次冒犯妻主,青衿有些侷促地看我一眼,站在那裡暗暗扯黎兒衣角,黎兒恍若不聞,只管上樓回房去。青衿憋紅了臉,只得跟著上去。
黎兒對我,真比以前還冷淡了無數倍。之前當我是水家的惡霸,現在當我是不相干的路人。
還好,很快到了封洲,該分離了。我與黎兒,緣盡於此,黎兒,希望你能尋得如意良人,從此幸福安穩。
倒黴的惡霸
我樂顛顛爬上吳攸的馬車,告訴他說不用跟著我去京城相國府了,放他們吳家人去湘川。
本以為這孩子會歡天喜地拼命感謝我一番,不料吳莜臉色大變,渾身發抖,唉,看這孩子激動的;想我堂堂一相國千金,終於做了回好人哪!
吳攸卻一句話把我從做了好事自鳴得意中砸到了地上,他憤怒地指著我的鼻子罵:“呸!我就說水家人怎麼會這麼好心收留我們,還真當你是個好心的,說得好聽,叫我們一家去湘川給我們生路,哼哼,姓水的,我就知道你心狠手辣,絕不會放過我們一家,盤算著把我們一家賣到湘川的倌兒樓裡去,早知道,早知道,我那日就……你這畜生!我吳莜只要還活著一日,便終有你後悔的時候!”
他怒目而視,義憤填膺視我如狗屎一堆。
我一陣發矇,終於回神,大怒,先前在黎兒那裡憋了幾天的悶氣,到頭來還要被這些人罵,我這是找的哪門子罪?這世道果然做不得好人!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做好事被人當成驢肝肺,我冷笑一聲,抓住他的衣襟一把按倒在車廂裡。
吳璨嚇得驚叫一聲,他還是個孩子,並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麼,只是扯著我的袖子哭,吳攸被我摁在鋪墊上掙扎著怒罵。
我陰沉著臉嘿嘿道:“好啊,我自然不是好人。反正你們跟著我去京城,也早晚在相國府裡死得不明不白,倒虧了這好皮囊,不如賣到倌樓裡去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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