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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露出一雙秋水般眼睛,滴溜溜一轉,渾似受驚的小鹿。她雙膝微曲,面若紅霞:“不知老太太這裡有客,孫女兒冒失了。”
她身後的兩個丫鬟就似芙蓉旁的綠葉一樣,襯得她出水般清麗無雙。
陸博的表情就說明了一切。
不知該誇沈江芷的無畏呢,還是感嘆她的無知。自家親孃已經被褫奪了管家之權,她卻幾乎無知無覺,還有閒心搞這些小花招。
便是那陸博人物瀟灑又如何?
張姨娘都看不上的門庭,她又如何看得上?只不過小女子那一點爭強好勝的虛榮心罷了。
她一直記得裴琅對她的無視。看,裴琅你錯過的,別人可是求都求不來!而本來屬於別人的東西,自己勾勾手就搶過來了,那征服的快感格外酣暢淋漓。
沈江蔓是後來才聽人提起陸家來提親,竟然厚著臉皮想娶三小姐!
沈江蔓趴在床上哭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她就跑去找沈江蘺,一邊哭一邊罵:“誰不知道陸家那日來請安?她怎麼可能突然闖進來!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哭了半晌,沉聲到:“長姐,你教我,只要能報復了她,什麼事我都願意做!”
她跟張姨娘雖然對沈江蘺與趙夫人的事情不明就裡,但家裡發生如此變化,怎會毫不猜測?
張姨娘早跟她說過了:“你長姐跟太太,怕是不死不休了。”
若沈江蔓對陸博無意也就算了,從小到大又不是沒忍過沈江芷,再忍一回便是。可偏偏她看中了陸博,看中了這段姻緣,卻被沈江芷生生給破壞了。一想起當日沈江芷那搔首弄姿的模樣,沈江蔓就嘔得滿肚子都是酸氣,百爪撓心一般。
兔子急了還咬人了。為報這一箭之仇,沈江蔓不介意給沈江蘺當槍使。
沈江蘺卻沒接她的話,而是斂容教訓到:“你堂堂一個國公府小姐,怎能為了一個沒見過的男子詆譭自家姐妹!這樣以貌取人的人有什麼可惜?別失了自己身份!”
“況且咱們是一家姊妹,是骨肉血親,怎能起這邪門歪道的心思?”
“長姐……”沈江蔓不可置信地望著沈江蘺。
沈江蘺一張臉寫滿了淡漠。沒有人比她更明白,忍,是插在心上的刀。
老太太大發雷霆,對著沈由儀說:“她既這樣中意那家人,索性就答應了親事,往後就不必冒失才能見了。”
沈由儀心下對沈江芷的做法也十分不滿,但到底理智些,不會意氣用事,勸了老太太幾句,罰沈江芷禁足抄寫女戒。
過後還是沈江蘺說通了老太太:“三妹妹與姜夔一母同胞。將來姜夔是要襲爵的,他的親姐姐怎能嫁入商戶之家?”
老太太才作罷。
這親事不成,張姨娘也挺高興,並沒有趁機落井下石的打算。
倒是沈江蔓念念不忘的,恨不能生啖了沈江芷。而沈江蘺袖手旁觀不肯施以援手,她漸漸與之也不親近了。
又過了些時日,不知趙夫人突然發了什麼瘋。明知沈由儀不再進自己屋子,一替兩替地使人去請,後來在正屋裡跪了幾天才終於迎來了沈由儀。
她抱著沈由儀的大腿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老爺,我們夫妻十數載,又有一雙兒女。我自知犯了大忌諱,不敢求老爺原諒,只求老爺看護我們一雙兒女啊……”
趙夫人哭得聲嘶力竭,口水拉出晶亮的絲來:“我對不住江蘺,可是對不住也做了。再則也沒真害了她的名節,可她是真要害死我的兒子啊……”
“老爺!老爺!這是真的,你千萬不要受她矇騙啊……”趙夫人抬起驚恐至極的臉,緊張兮兮地四處張望,伸出蜷曲的手,指著雕花門窗上的洞眼,顫抖著說:“老爺,你看,她在看著我哪……你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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