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頁(第1/2 頁)
小婢子被她威懾,低頭不敢再言了。心裡卻道:一個從九品的幢主,不是低下莽漢是什麼?大字都不識幾個。女郎嫁給這種人,也算是完了。
老婆子看出她心事,冷笑道:「郞婿雖然出身寒門,但是憑一己之力獲得的軍功,郎主出身梁氏,亦是寒門,昔年也曾任徵南大將軍。難道他們都卑賤了?」
小婢子嚇了一跳,忙道「不敢」。
老婆子又道:「你也說君侯如今已經卸甲歸隱,並無實權,府中也不富裕,郞婿雖然出身不高,官職低微,但在這汝南郡也是一方霸主,統領百兵,這世道亂,官職高又有什麼用?手裡有兵權才是要緊的。且他家中只有老母幼弟,皆是親和之人。女郎嫁與他,他定然會好好對待女郎,若是嫁與了士族高門,哪怕勉強進門,女郎日後的日子定然也不好過。」
小婢子口稱「唯唯」,不敢抬頭。
廟內女郎忽然喚她們進內。二人忙領命而進,將在火堆旁休憩的弱質女郎扶起,便聽得她道:「什麼時辰了?」
「回娘子的話,約莫卯時三刻。」
梁扶疏道:「我方才聽到撞鐘聲了,前面可是白雲觀?」
老婆子道:「正是。」
梁扶疏道:「不急著趕路,一會兒上山朝拜,我要為阿耶阿母祈福。」
老婆子有些犯難,躑躅道:「君侯和主母昨日差人來信,只盼著娘子快些回去呢。」
「都在山腳下了,耽擱不了多長時間。每次來,我都要去上柱香的,這次若是不去,惹惱了諸位神仙,那可是大大的不妙。」梁扶疏說罷起身,往外望了望,見驟雨已歇,喚了僮僕使女便上了車輿。
上山的路到不算崎嶇,只是群山環抱,濃蔭覆地,舉目只見白雲觀內聳立的兩三鐘樓,卻不辨山門。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幾人方尋到了。他們這一行雖然衣著樸素,倒也沉穩大氣,不似草鄙野人,兩個守山的小道童見了便領著他們從殿門而入。
沿途鐘樓林立,巍峨壯觀,外殿場地廣闊,商賈雲集,香客不息,兩旁又置有簡單的義舍,供來朝拜的窮苦清貧人家吃食,有病者則由家人領著捐些香油錢,入淨室內驅邪祛疾。
梁扶疏喜靜,到後殿的私院上了香。出來的時候,一旁岔道過來個人,不慎撞到了她。那人不但沒有悔意,嘴裡還罵罵咧咧。她心裡有些惱怒,由婢子扶著勉力站起,冷著臉道:「郎君走路,還是小心為好。」
對方原本鼻孔長天上,見了她的容貌忽然愣在當場,直愣愣地盯著她,竟連眼睛都不帶眨的。直到身邊老僕拉他衣袖:「郎君。」
孫瑾方回神,揚手開啟檀扇,笑嘻嘻地說:「小娘子有禮,在下孫瑾,是江左孫氏後裔,家叔乃河南府參軍孫文之。」
梁扶疏見他一副自命風流的模樣,心中生厭,也不搭理,對身側婢子道:「我們走。」
孫瑾眼睜睜望著她遠去了,也不追趕,檀扇收攏,在掌心一拍,嘆道:「妙啊。」
身側老僕提醒道:「這小娘子雖然衣飾普通,但有婢子隨侍,談吐氣度皆非等閒,想必是有些身份的。郎君,不可魯莽行事啊。」
孫瑾一扇子抽在他額上,吼道:「這新安縣哪個大戶人家的女郎我不認得?怎麼就沒瞧見過這小娘子?若是士族大戶,哪裡會穿地這樣鄙陋?」
老僕再不敢多言。
梁扶疏覺得身子有些不適,便到了偏殿休憩。這殿內的薰香很濃鬱,只呆了片刻,她便有些不耐,對外道:「暖兒,去端杯茶來。」
片刻卻沒有一人應答。
這小婢子,又讓哪兒野去了?
梁扶疏無奈,便要起身自己去倒,外側卻忽然閃進二人,左邊一人手執繩索,右邊一人拎著個麻袋,正一臉陰笑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