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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沒有在意,連想要去問她是誰的念頭也沒有,拍過之後便走開了,彷彿她只是園中新栽的一枝花。
紹珩想著,微微一笑,那時候他看她,只是個半大的小孩子,不想三年後再見,這女孩子卻成了一個小婦人,還做了自己恩師的妻子,怪不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只覺得似曾相識,卻記不真切。想不到這麼一個小姑娘居然有如此的魄力。
他又端詳了一下那照片,大約當時花園裡高樹陰翳遮擋了日光,她的人和周遭景物反差太小,這照片看起來未免灰黯了些,那時他初學拍照不久,相片洗得倉促,也不懂得補救。他一邊自己品評著,一邊從編了號的無酸袋裡找出當年的底片。
為著他喜歡擺弄相機,棲霞的配樓裡專門設了一間暗房。一應門窗都特製了兩層,深黑的窗簾隔絕了每一寸光線,只有幽紅的燈光為這個佈滿工具的房間帶來一種脫離現實的奇幻感。唯一和旁人的暗房有所不同的,大概是他在這裡擱了一臺唱機。大多數時候,他都享受這片幽深湖底般的寂靜;但如果某一卷膠捲有麻煩,他便願意在這隱謐的黑暗裡先聽支曲子,再動手。
稍高的水溫,濃度更大的顯影液,定影,去水斑……三年前的豆蔻倩影不多時便躍然而出,是比當年那一張好得多。然而就在他把照片順手夾起的那一刻,心頭突兀地掠過一絲異樣:
他深夜開了暗房,只是額外多洗了這樣一張照片,未免有些怪異;但已然洗出來的照片,也沒有毀了的道理。虞紹珩退開幾步,遠遠打量著那照片,猶豫片刻,不等它晾乾,便帶上門走了出去。
軍情部對很多人來說,是個神秘中帶著一點陰鬱色彩的所在。但實際上,凡是門口掛著牌子的情報部辦公區都和其他軍政機關沒什麼兩樣。作為情治系統的最高長官,蔡廷初的辦公室出人意料的空曠明亮,書櫃幾乎是空的,雪洞般四面空牆也沒有任何裝飾,甚至窗簾都從不拉起,只有他辦公桌上的四臺間距相等的電話顯示出主人的事物繁雜。
“鈞座,我跟您添麻煩了吧?”
虞紹珩負手站在他辦公桌前,恭敬而謙遜的笑容裡夾著一點親暱。
“坐吧。”蔡廷初笑微微地搖了搖頭,“虞校長倒沒有過問什麼,是總長知道你在我這兒,叮囑了兩句。”他頓了頓,視線落在虞紹珩身上,有讚賞,也有不加掩飾的疑慮:
“其實平心而論,我也覺得你到參本部去可能更合適。不過,你想留下,我一定不反對。”
虞紹珩正色道:“鈞座,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到三局去。”
“去東亞處?”
“是。”
蔡廷初略一思索,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去看六局的舊檔案嗎?”
虞紹珩道:“瞭解別人做事的手法,才知道怎麼同他們到交道;瞭解別人犯過什麼錯,自己才會少犯錯。”
蔡廷初點點頭,“所以,我建議你是不是先到六局待一段時間?” 他說得溫和婉轉,虞紹珩卻從沙發上肅然起身,答得極乾脆:“是,鈞座。”
蔡廷初垂眸一笑,輕輕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夫人近來好嗎?”
紹珩聽他問及母親,這便是談完公事閒話家常了,遂放鬆了態度,道:“家母這個禮拜到燕平去了,她有個朋友在那邊開畫展。”
蔡廷初道:“你到我這兒來,夫人怎麼說?”
虞紹珩笑道:“母親叫我聽您的安排,不要自作主張。”
蔡廷初剛要開口,恰有秘書進來請示公務,虞紹珩便辭了出去。蔡廷初望著他年輕挺拔的背影,一時喜憂參半。作為長官,他給他的建議都是對的;但作為長輩,他並不願意讓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來作自己的部屬。
現在和過去不同。曾經讓其他人艱苦卓絕的過去,反而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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