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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回三合鎮了麼,泱泱的魂魄什麼時候帶給她呢?春三娘這個月的帳也該還了。”
那溫柔的身體,纏上亂羽的胳膊時,亂羽只撇嘴。她卻不知道,亂羽心中已經對她輕視了三分,想不到沉錦上神那樣涼薄嫻靜淡然的人,投胎轉世之後是如此輕放的女子。
“多話。”一絲不容反駁的霸氣從亂羽的身上透了出來:“我說去哪兒便是去哪兒。”
蘇亂錦脖子一縮。
亂羽轉臉又大笑起來,一手扶著蘇亂錦的頭,一手抱著蘇亂錦的腰,輕輕鬆鬆的將她橫抱起來。蘇亂錦嚇的驚叫一聲,抱住了亂羽的脖子。那一臉羞澀的樣子,不知怎麼的,又讓亂羽覺得順眼起來。
興許,世間的女子本就該是這樣的。可以肆無忌憚的笑,肆無忌憚的擁抱,肆無忌憚的羞澀,沉錦的這些表情都讓歲月給磨得平滑了,如今再給他遇見一個最初的青澀的沉錦,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亂羽腳下一步十里,縮地成寸的。但懷裡的蘇亂錦卻半點沒感覺,亂羽第一次把自己的神識撐開,密不透風的保護著另一個人。三千年前,他雖日夜跟隨沉錦上神,卻總是被照拂被說教的多,只這一次是不同的,她乖巧的在懷裡,是個半點法力也沒有的凡人,凡事都要依著他的庇佑。
“恩恩,當然是掌櫃的說啥是啥。”蘇亂錦點著頭,狗腿勁又上來了:“不過掌櫃的,你以前不是說給人易容是要耗費法力的,捨不得用在我身上麼。”
亂羽哦了一聲,暗中笑道,原來他對你也就這般而已。
海波之中,帶著絲絲美酒的香甜之氣。蘇亂錦靠在亂羽懷裡,不知為何,今日突然大膽起來,戳著亂羽的胸膛,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些閒話。譬如何年何月掌櫃的你如何如何霸道的搶走了她的一碗粥,還有經常嫌棄她的小辮子俗氣又不肯教她疏各種複雜的髮髻,還有如何如何像隔壁間的狐狸妹子一樣給旁人拋了眉眼,對著她卻只翻白眼,還有整日裡只會使喚她還說她笨,她到底哪裡笨吶卻說不出來……
亂羽聽著一陣好笑,捏捏她的臉,不想她竟然有了些疲累之意,漸漸熟睡過去。越是用手碰她,她邊越躲得厲害,整個臉都埋在亂羽玄色的絨毛大氅裡去了。
蘇亂錦在熟睡之中,做了一個夢。甚為蹊蹺。
她夢見那一日在屏風幻境裡的情景,那時她和亂羽在那一片春花豔陽裡曬著太陽,亂羽悠然自得的躺在躺椅之上,身上的錦衣花樣都看的清清楚楚。亂羽碎髮皆用一根古樸的簪子挽著,斜著身子躺著,半邊臉上灑著日光,白皙的臉頰,遠山般的眉目,清遠雋永宛如畫中之人。
她撅著嘴央求著亂羽要去趕廟會。不依不饒的與他分辨。
“我左邊臉燒傷,你就右邊臉燒傷,你看好不好……”
“不然你蒙面吧……蒙面也好……”
畫面突然模糊了些,彷彿鏡中花水中月,突然被什麼打破了一般,蘇亂錦提心吊膽的凝神在看,那夢裡的亂羽已然是臉上掛著白綢面紗,然後面紗漸漸染成血一般的殷紅之色,紅色刺目,仔細再看,那哪裡是紅色的面紗啊,儼然是一張血琳琳的臉。
亂羽的聲音也不復往日的玉碎清澈,如磨破的鐵鍋一般,低沉乾澀,他一聲一聲喊著蘇亂錦的名字,蘇亂錦在夢中步步倒退。
囈語著“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
臉上突然被賞了一個響亮的巴掌,這才猛的醒來,睜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瞪著亂羽。
眼前的亂羽分明好好的,會喘氣會打人。臉也是依舊是那張禍害臉。
“怎麼了,做惡夢了?在老子懷裡又踢又鬧的,好不安生。”
蘇亂錦喘著出氣,張口就說:“我剛才做噩夢了!”
亂羽接到:“夢見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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