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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上火銃,要是野豬裝上引線,就被裝滿的火藥轟出幾個洞來。川眼是傳統的獵人,擅長放地夾子。我們在春筍剛冒出尖尖的時節,跟著他一起上馬鞍腰的山頂。山上的霧氣,水露打溼了全身,但是那種空氣清新,滿鼻子樹葉和香草的味道至今細細想來,還是非常熟悉。山花將開,地上的山蘿蔔冒芽,蕨菜比我在桐山坳上見到的還多,腐爛的樹枝上長滿的黑木耳比豬耳朵還大,抓幾塊就可以炒一盤,要不是怕在人跡罕至的山林裡迷路,一定可以摘到一籮筐的野菜。
川眼使的地夾子是金屬做的兩瓣有鋒利鋸齒的扣,跟電視裡見到的一模一樣。他教會我們看動物的糞便和腳印,在那些有新鮮麂子腳印出現的地方,他總是回頭走很遠,把我們的腳步痕跡用樹枝掃去,然後小心翼翼的在小樹枝叢下埋下地夾子,用雜草蓋上,招呼我們幾個跟隨的孩子小心透過,然後再掃去我們腳步的痕跡。
川眼說,麂子是有靈性的動物,能夠抓到它是自己的福分。麂子只挑山上上等的香草吃,它的肉是營養價值極高的。麂子也是頑強的動物,要是被夾到一條腿,它一定會掙脫掉那條受傷的腿跑掉。
近幾年,川眼早不上山了,我的那位爺爺也不再放土銃,據說山上的麂子,野豬數量增多,可惜現在的孩子再也沒有人帶他們去馬鞍腰上放地夾子,可以親眼看到現實中的山林奇景了。
312 我有時候週五回來的太晚,走到奶奶的鋪頭就天黑了,只託下煤礦的上萬組的伯伯叔叔們帶信過拱橋,告訴我的母親我今晚不回家了,住在奶奶的鋪頭裡。那時候奶奶的鋪頭裡沒有電視,也沒有收音機,等奶奶忙完了,*點才開始做飯的。我就趴在奶奶做包子的門板邊寫作業,要是有人來買東西,就幫忙收錢。
奶奶的鋪頭離關帝祠不遠,關帝祠再過去就是大人們說有鬼魂出沒的荒坪。荒坪其實並不是荒蕪的草地,相反因為紅土質量好,很早就有一批新化人在那裡建了紅磚廠,事實上直到現在那裡還是紅磚廠房,只不過新化人在時完全是手工作業,現在是機械化了。
新化人在村裡被叫做“麻皮”,意為說話嘰裡呱啦讓人聽不懂,還蠻橫不講理的外鄉人。我很奇怪,生活在山谷裡的巒山寨人卻從來不把自己當做“麻皮”,總感覺自己生活的很高階。後來我知道,不是自命清高,是因為這裡的生活很安逸,不喜歡那些漂泊在外的人們。
313 麻皮們白天在荒坪裡造紅磚頭,其實那種造磚頭的手藝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見過,我家裡起房子時,父親和母親就在自家門口造過黃泥磚。在黃泥裡和些切碎的稻草,踩勻稱了,乾巴些了就裝進木頭模具,壓嚴實,等幹了就可以拿去燒了。造紅磚的方法類似,只不過用的是紅土泥,也不加切碎的稻草。燒磚的時候把磚塊碼成圓柱倉,外層加上一圈燒好的紅磚塊,中間留出空隙,底層架起柴火就可以燒了。
荒坪的紅磚塊在很多年間都是巒山寨農家建房子的材料,估計現在還有很多人家的房子都是用“麻皮們”造出的紅磚塊砌的。
314 麻皮們大多是年輕的小夥子,晚間散工了,都會到龍里屋的人家去看電視或者打牌,很多人也會來奶奶的鋪頭,買香菸,吃零食。冬天的時候就圍在火爐前嘰嘰喳喳的打鬧。紅磚廠家的女兒會我們的家鄉話,總是為我們翻譯那些小夥子們討論的關於男女之間的趣事,大多無非是請求奶奶為他們介紹物件。已經有物件的漢子每每都會選擇沉默,在一旁抽菸,看著他們打鬧,心裡應該想著遠在新化的妻子。
我很喜歡麻皮們來奶奶的鋪頭,一來是因為熱鬧好玩,二來是讓我更細緻的知道了漂泊在外的人的生活,我那時甚至有些詩人的情懷,覺得他們背井離鄉的好可憐,也覺得他們出來闖蕩有奮鬥的勇氣。我想要是當初我再大些,和那幫年輕人年紀相仿,沒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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