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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們頭頂裝滿瓜果的銀盤,和發間誇張的珠寶金銀飾品碰撞後發出清透的聲響,肩上清一色掛著色彩艷麗的披巾,唱著一段頗具地域特色的歌。
男人們則在臉上貓畫鬍子似地塗上泥土色的花紋,而孩子們或捧著花束或敲著小鼓。
白色風信子是蛇神最愛的花。因此這一天大街小巷都種滿了風信子。
甘地窩在樓梯下的儲物間裡,擺弄著一隻破敗的玩偶。
那玩偶眼睛是線串珠子,一隻已經掉了下來。儲物間太黑,他找不著,不過幸好儲物間黑,不影響玩偶的觀感。
他靠在木櫃邊上,聽到了隔壁廚房老鼠偷吃的吱嘎聲,感慨老鼠都比自己過得殷實。
從向外界開啟的積灰的百葉窗縫隙裡傳來了祭祀前女人的歌聲,時斷時續,而甘地聽得很投入。
其中夾雜著幾個無意義的音節,聽起來像是「海德拉」三個字。
唯獨這三字的腔調讓他感覺悅耳。連帶著對這個所謂的」神「,印象好了些許。
西奧多在樓上用完了早餐,風風火火地衝下樓梯。哐當哐當的下樓聲和木板呻吟炸得甘地頭疼。
「喂,甘地,今天我們要出門參加蛇神祭,沒空給你做午飯。喏,有瓶牛奶給你。」西奧多從儲物間底下的投遞板裡放進了一個玻璃瓶。
甘地沒有細聞,一股酸敗的氣息就撲面而來。這牛奶起碼是三天前的了。
甘地是這家女僕和園丁偷情生下的孩子。
生下孩子後不久,她死於產後感染,死前把所有積蓄留給了這家女主人,讓她代為照顧甘地。
生母都能沒見到,她的孩子甘地心窩處天生長著像蛇一樣青紫色的花紋,還長了一雙與父母都不像的、妖氣的藍眼睛。
醜陋,邪惡,不祥。
此類的詞語加諸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身上。
女主人怕他而惹出亂子,把他關在儲物櫃裡養著。
後來甘地長大了,櫃子太侷促就改搬到樓梯底下的儲物間,而女主人也生下了自己的孩子西奧多,對甘地更為苛責怠慢。
今天為了迎接盛大的蛇神祭,女主人還在房間裡收拾自己,於是讓西奧多有更多機會和他櫥櫃裡的「兄弟」鬥嘴。
儘管在這項競技中,西奧多很少佔上風,時常被甘地氣得無話可說,但他不受平白氣。只要在母親或者父親面前裝可憐告密狀,甘地就吃不上飯,甚至會被拽出儲物間結結實實捱上一頓打。
「你雖然不可能見過,但起碼聽說過蛇神吧?」西奧多語氣倨傲。
「沒有。」甘地捏起鼻子,抿了一口牛奶,淡淡道。
西奧多最聽不慣他滿不在意的語氣:「那你總之知道神吧?神是全知全能的——傳說蛇神曾經救了整個大陸的人!」
事實上,西奧多應該意識到甘地的滿不在意主要源於一無所有。
全知全能?
甘地皺起眉頭。反正他現在覺得蛇神最大的能力莫過於產奶。他受夠了在潮濕的、被黴菌簇擁的環境裡和發酸的牛奶。
「全知全能,所以他會修玩具嗎?」甘地撫摸著玩偶眼珠處的凹陷問道。
「他可是神!」西奧多被哽了一句。
甘地理所當然的語氣讓他搞不清是自己受了冒犯,還是蛇神受了冒犯。
「所以神連玩偶都不會做嗎?」
按甘地從前的經驗,只要在和西奧多聊天時運用了反問句的句式,就離捱打近了一大步。
西奧多果真氣得不行,但轉念想到了什麼,並沒有發作。
他整理了自己規整的、泛著髮油光澤的髮型和漂亮的緞帶領結,炫耀道:「蛇神今天要來鎮上選一個孩子去侍奉,而我帥氣、能幹、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