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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顆頭顱鬥成一片,每口一落在同伴身上,自己也感受到刺骨的疼。撒嬌精的腦袋在兩三個同伴的圍攻下落了地,只剩下苦瓜臉一個陷入鏖戰。
而戰事的獲勝者大家都不意外,正是不起眼的苦瓜臉。
它的忍耐力一絕,進攻猛烈,對每個頭的性格特點瞭如指掌,最重要的是還具有永生能力。
「你為什麼……」路西法在一陣冰涼的刺痛中醒來,睜眼意識到海德拉正埋在自己脖頸間吮吸,含糊道,「你還有精力啊?」
很快他就察覺不妙。
往常親密接觸中,對方會刻意收起毒牙。可眼下海德拉明顯把毒牙插入了他的面板之下,甚至正往血液裡推注著什麼液體。
「你在做什麼?」路西法徹底醒了,下意識推開海德拉。
他知道撒嬌精是個瘋頭瘋腦的厭世者,也曾把「想和你一起死去」的話掛在嘴邊,可他從不想看到這事發生。
身為惡魔之子卻被發現死在一座的神社裡,他都能想像出父魔會表現出何等震怒。
海德拉被推開後沒有嬉笑著湊上來,說些露骨的情話,而是低垂著頭,身上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
「你是苦瓜臉?」路西法看清了海德拉的面目,更加意外,「為什麼會是你?我還以為——」
「請允許我繼續把毒液注進你的身體,儘量慢一點,就不會很痛。」
海德拉低眉順眼地解釋了自己的舉動,不敢對視,於是盯著路西法渾圓的腳趾老實表白道:「我喜歡你,因此允許我這麼做。」
讀心術對苦瓜臉也是全然無用的,因為他的神情難以掩蓋心思。
他的渴望,他的盤算,以及他的愛意都被和盤托出。
他就是海德拉本心的化身,有問就有答。剝開虛榮、瘋狂、懶惰的外衣,他隨時都會捧出真心來給你看。
「你知道殺死我,會被父魔問責嗎?」路西法捧起他的臉一字一句地問道。
「我知道。」海德拉誠懇地點頭,「我喜歡你,所以允許我這麼做。我不想看到你做違背本心的事。」
尤其是為了我。
得到了這個回答,路西法意識到自己的愚蠢。
他自以為是地把自己架在英雄的神壇上,想用自己的妥協和付出換取對方的生路,自始至終低估了海德拉的決心。
他憑什麼覺得海德拉是軟弱的、貪生怕死的、要人保護的那方呢?
焦黑的土地,破敗的神社,叮噹作響的風鈴,還有遍地團團簇簇的風信子。
如果生命結束在這一瞬間,也極為美妙。
「好吧,做你想做的事。」路西法露出頸間脆弱的皮肉,把海德拉抱得很緊,輕輕呢喃著,「我愛你。」
他感覺到血液因為蛇毒凝集到了一起,那該死果實的六角形種子也因流動的阻礙停在了某處,頭腦逐漸放空了,耳邊傳來遙遠的風聲。
海德拉忽然想起自己只用了保守的「喜歡」表達情感,而路西法毫不避諱「愛」這種極致的表達,有些羞愧地停了嘴,在對方失去聽力前補充道:「我也愛你。」
路西法的嘴角勾起,但已經沒有開口說話的力氣了。
而海德拉還在不遺餘力地推注毒汁,毒腺都發熱發緊——他來不及考慮萬一真把對方毒死了該怎麼辦,只知道假死的時間越久,就越有可能逃過父魔的監視。
耳邊喘氣的聲音越來越弱,終於低到聽不見了。身體上僅剩的熱量傳遞到了海德拉冰涼的胸膛,很快消弭了,面板失去了最後一點血色。
這樣的路西法就像真死了。
也許是真死了也說不定呢?
那樣的話,他或許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死於蛇毒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