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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分了這麼久,誰知道會不會做什麼別的事?她臉上發燙,不知不覺連耳根也泛了紅,她不想順他的意,要是她不睬他,現在就走出去,他會怎麼樣?
她正猶疑不決,身後忽然有桌椅響動,蘇眉只覺得腦海裡錚錚然一聲,彷彿有人在冰澀的琴絃上拂了一把。她頭垂得更低,若是頭髮散下來,一定落進湯裡。
她全神貫注等著他開口,他卻什麼都沒說。
虞紹珩一言不發地從她身旁經過,不聲不響地把他進來時撐的那把長柄傘掛在了她桌邊,蘇眉一愣,他的人已閃進了喧譁的夜雨。
她思緒凝滯,愣愣看著門外雨幕如織,直到老闆同她搭話:“小姐,晚上的餛飩沒什麼毛病吧?”
“嗯?”蘇眉回頭道:“沒有啊。”
只見那老闆端著虞紹珩剩下的那碗餛飩,滿面惑然:“嘿,這真是……白要一碗,一個都沒吃。”
門外的雨落得一點節奏也不講,澆得她心底也一片漉漉。
他這些日子來盯自己的梢,都是搭公車,也不知道今天出來開車了沒有?或者,他這樣的人,找人來接也容易。她盡力這樣想,可是那把傘握在手上,心裡頭還是煙雨迷濛。
皮質的傘柄細膩溫厚,彷彿還帶著主人的體溫,傘很大,她握起來稍嫌沉重,倒給人一種異樣的紮實。雨水打在素黑的傘面上,又順著傘骨滴成一珠連綿的水線,在她心底積成一泊淺水,漣漪不絕。
她拿君子兩個字框他,他便比浪子還不羈;她以小人知心度他,他卻搖身一變,比君子還君子。或許他就是要做給她看的?可那又何必呢?他消失在雨夜中的背影,總是不期然浮在她眼前,無端端地就一陣傷心。他走得急,卻沒有狼狽像。她想起那日在虞家看他陪惜月彈琴,他那樣的人,是玉璧連城,瓊枝映月,教人覺得不可摧折。
隔天再去上課,要不要帶了傘去還他,也讓蘇眉費了躊躇。一把雨傘他必是不當一回事的,可她這個受惠之人總不好就這樣據為己有。只是她若要拿去還他,免不了要同他說話,到像是她有意尋著機會同他攀談似的。到了晚間,車子還沒到站,她就提前站了起來,輕盈盈地從他身邊經過,順手將那把雨傘掛在了他前頭的座位上。
她覺得自己這法子頂好,卻聽見身後一聲低笑。
她跳下車,豐滿的凸月排雲而出,明亮的銀光照射著周遭的雲層,重重疊疊,如繁複的花瓣。
她忽然省悟他為什麼會笑,他們這樣一送一還,做張做致,像極了間諜電影裡秘密接頭的特務——那麼,倒是他的本行。
29、解紅(四)
葉喆因怕唐恬的事再橫生枝節,在他父親跟前盡心竭力地夾著尾巴做人。每天極本分地到辦公室點卯,有一回趁手給處長衝了杯茶,叫年過半百的老長官趕緊戴起眼鏡看他。事情傳到他父親耳中,自以為是棍棒底下出孝子,自己打出了成果,欣慰之餘不免後悔早打早好,後悔收拾他收拾得太晚。
父親那裡放鬆了管束,他每日下了班便去唐恬那裡報道。唐恬要往醫院照料母親,苦於自己不會做菜,家裡的傭人又打發掉了,每每要在外面買了帶到醫院去。葉喆見狀,乾脆叫家裡的廚子按醫囑做了,交給唐恬帶去,卻仍舊更唐夫人說是外頭買的——唐家多事之秋,他仍是見不得光。
如今,唐恬待他總是輕聲細語,客氣得堪比外事局的小姑娘接待外賓,反而叫他覺得難過。他一個人踱在清秋夜的月亮底下等她,越發想念她輕嗔薄怒眼裡挑不出他一點兒好處的時候。
他同她“相敬如賓”,有許多話都不便說了。有時候,他想要剖白兩句,又覺得她實實操心得事情太多,他和她的事,變得又脆又薄,像春日裡精描細畫的棉紙風箏,空有個好看的花樣,卻是過了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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