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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京北的旅程要飛行近三小時,盛穗有些暈機,一直沉沉睡著。
中途放飯時,空姐好心叫醒盛穗,問她想喝什麼飲料、想要牛肉飯還是雞肉飯。
盛穗在吃飯和打針之間糾結幾秒,最後婉拒餐盒,只要了杯水,還得到了裝有小蛋糕和堅果酸奶的紙盒。
很快,耳邊傳來拆取包裝的細碎聲。整座飛機上的人都在享用餐食。
盛穗默默將點心盒放進揹包,遠行的興奮被沖淡幾分。
確診一型糖尿病十三年,她已經能用熟練運用「你只是身體缺少某種元素」、「只要按時打針、健康作息,你就和正常人一樣」、「現代人誰不生個病」等話術寬慰自己。
只會在極其偶爾的某一瞬間,感覺到自己和社會其他「正常人」的格格不入。
情緒誘發往往是瑣碎的日常小事,比如現在,當她看身邊人都能隨意吃喝、而她吃口水果都要提前十五分鐘打針時,還是會有難以說服自己的那一刻。
也難免會想一想,這世上健康的人那麼多,為什麼不能多她一個呢。
「……」
好在低落情緒很短暫,盛穗後半段旅程依舊是在睡夢中度過,直到飛機平穩降落。
陳秘書提前發來酒店地址。
搭乘計程車的路上,盛穗發現,京北並不像周時予描述的落後破舊,雖趕不上魔都車水馬龍,至少也有二三線城市的繁華城市。
望著車窗外飛快倒退的城市景色,盛穗倏地意識到,周時予離開前那晚說的話,要麼和現實不符、要麼和之後口徑有出入。
再加上這兩天的高狀態,雖說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也的的確確不像周時予穩重成熟的形象。
計程車在酒店門前停下,盛穗謝過好心幫她搬行李的司機,走進大廳,準備直接搭乘電梯上去,卻被告知去頂層需要特定電梯卡。
她謝過前臺工作人員,想給周時予打電話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慵懶男聲。
「盛老師?」
梁栩柏抱著速寫畫本站在身後,四月時節裡,不怕冷地單穿件淺灰襯衫,笑吟吟地看著盛穗轉身:
「來找周時予——突然查崗?」
「沒有,學校放假就過來。」
記得對方在電話裡說的的照顧,盛穗笑著和他打招呼,目光落在男人手裡畫本,詢問:「梁先生打算出去寫生?」
「沒事做,出來畫點人物速寫。」
梁栩柏將畫本遞過來,低眼見盛穗感興趣地湊過來,桃花眼觀察她反應:「捕捉人物行為細節,對心理醫生的工作也有很大幫助。」
盛穗聞言一愣。
她以為梁栩柏只是花店老闆,沒想到本職工作,居然是心理醫生?
紙面上畫著來往旅住客和酒店工作人員,線條簡約隨性,只寥寥幾筆,卻將人物的面部表情神態、以及肢體動作,都體現的淋漓盡致。
「好厲害,」由衷佩服畫技,盛穗又覺得梁栩柏和她印象中的心理醫生的相差甚遠,好奇道,
「您是心理醫生的話,平時還能守在花店嗎。」
「所以我把診療室設定在花店。」
梁栩柏笑眯眯地看著她,語調悠哉悠哉:「不過四月春季嘛,的確是各類精神疾病復發的高峰期,我怕病人一口氣都找上門,只能提前逃到這裡。」
「……」
盛穗扯了下唇角:「梁先生很會開玩笑。」
梁栩柏也不辯解,只微微一笑:「聽說盛老師從事特教行業,有個問題我好奇很久,今天想請教一下。」
「您說。」
「某種程度上,我們面對的群體都是被社會定義的『非正常人』,我的工作是幫助患者減緩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