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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洪士銘若有所思,洪承疇繼續道:“這樣吧,日升(洪士銘字日升),我不妨舉個例子。倘若你身處龐賊之位,去年面對襄陽叛賊王光泰的求援時。首先會作何考慮?”
“自然是先辨明敵我態勢,考慮敵方是否會有大批後續援軍趕來支援,之後再決定是否出兵。”
“沒錯,為將者一般都會先做這般考慮。哪怕是再雷厲風行之人。也總免不了耗費一些時日。而到了長驅深入敵境之後,因為心存顧慮,不知敵方援兵會何時抵達。通常又會力求速戰速決。”洪承疇說到這兒,臉上竟浮現出一絲隱隱約約的苦笑。“可龐賊卻是恰恰相反,出兵前雷厲風行。剛從廣東班師便又主動揮軍北上,深入我境之後則又是大搖大擺,即便在荊州城下受挫也是不慌不忙,放心大膽地施展他那並不高明的誘敵之計。他既能如此行事,唯一的解釋便是,他早已看出我朝暫時無太多精力顧及湖廣,故而才如此膽大妄為。若單隻一次倒還能解釋為巧合,可他的判斷已不止一次得到了印證。從當初敢以萬餘人馬橫掃兩廣,到如今全無顧慮地在辰州練兵,莫不是如此。其眼力之準,實在是出乎尋常。”
洪士銘聽得也是一臉的嚴肅,的確,一個總能看穿你虛實的敵人,無論他在其他方面是多麼平庸,都會隨時給你帶來致命的威脅。這種敵人才是最可怕的。
“另外,只要想到了便果斷去做,這便是他的膽量。能夠顧全大局,不為微末之利而與友軍相爭,這便是他的心胸。龐賊既有了這三點過人之處,儘管用兵上有所欠缺,亦不再妨礙他成為我朝之大敵。而應對這一大敵,也絕不會像我在眾人面前說得那般輕巧。”
“那敢問父親可有了良策?”
“好在只有一個龐賊,應對起來雖有些棘手,卻也並非毫無破綻可循。只要找準根源,此賊將不攻自破。”洪承疇直起了腰,臉色稍微緩和了些,“龐賊當前的最大弱點便在於錢糧,其麾下水陸兵馬已將近四萬,在廣東甚至還有一支海師,每年所需豈是小數?湖南各衛所雖有產出,也不過是令其全軍勉強果腹而已。至於軍械鎧甲、戰馬車船以及將士的薪餉等等,耗資甚巨,目前遠非龐賊自身所能籌集,偽朝的撥付亦不過杯水車薪。據我所知,目前龐賊軍中所需的這些款項有一部分是他劫掠所得,大部分還是來自兩廣。其岳父乃原南海巨寇劉香,曾與鄭芝龍並駕齊驅、縱橫海上多年,攢下的財富無可估量,如今劉香雖已死,其家族仍可在財力上稱雄兩廣,替龐賊供養幾萬大軍完全不在話下。不過,這既是龐賊的助力,也是其最大的弱點。”
洪士銘頓時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是,如今龐賊兵鋒雖盛,但在錢糧上已過多地依賴兩廣,而他又遠在湖南不能及時顧及這處財源之地。只要我朝能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福建或贛南攻取兩廣,再以大軍自湖北壓境,龐賊便會猶如無根浮萍,不攻自破?”
洪承疇臉上的欣慰之笑稍縱即逝,嘆息道:“只可惜,攝政王給我的密信中……”
說到這兒,洪承疇立刻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密信中涉及的機宜,即便是父子之間又豈能洩露?而洪士銘也甚是機敏。不動聲色地將話題移開:“那麼父親準備何時動身前去武昌赴任?”
“正月一過,便立即啟程。只要我走了。你祖母自然也就肯回老宅來住了。”洪承疇臉上盡是苦笑,“到時候,你再替我多盡孝道吧。”
聽到這自嘲之語,洪士銘心裡也不大好受,正想說點什麼卻被洪承疇制止:“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那些事我從來都沒放在心上,你也不必耿耿於懷。旁人說三道四也好,往我們家門口吐唾沫也罷,都隨他們去好了。史書。終究不是由他們撰寫。”
洪士銘點頭應諾:“是,父親。”
等到洪士銘收好盤子離開,書房內便又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