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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她索性把姜希婕形容一番,照她自己看,是如實表達。可能照寡婦老大看,屬於天花亂墜。這樣一個月充其量一次的夜談往往伴隨著喝酒,喝著喝著王霽月也學會喝一點雞尾酒了。喝著喝著開心了寡婦老大還會和王霽月傾訴她的故事。兩人雖然出身、經歷、秉性,全然不同,但不妨礙她們在這樣三不著兩的互相傾訴中建立了友情。至少在寡婦老大來喝酒的晚上,王霽月可以心滿意足的睡去,不用開啟那個包裹著破碎玉鐲的布包,不用拿著那破碎的玉鐲、腦海中迴響著當日防空警報的聲音、去幻想和猜測姜希婕一家人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是什麼讓你倉促之間離開了香港,也沒給我寫信來。或者你寫了,卻失落在某個地方,終於不能到我的手上?假如是遇到了什麼危險,那麼到了美國,你們還安全嗎?有沒有改換地方?
千萬不要改換地方,不要隱姓埋名,否則我將永遠的失去你。
她看了看掛鐘,客家女僕走過來,不需語言,她只消眼神示意,女僕便去鎖門去了。她兀自上樓,安撫王巍然睡下,然後走到王嬋月的房間,坐在床前。“姐姐。”“今天感覺如何?”“還好,不用打針。”“唉。。。”其實下午她回來時,女僕向她報告,說王嬋月疼得要是要活,渾身大汗,但堅持不打針。“疼就說。你自己是醫生你也知道,按照建議的劑量不會成癮。”“。。。可是長期注射,無論如何,都會成癮的。”王嬋月躺在病床上,很疲憊,天氣很熱,吊扇冰塊皆無用處,她每天出的汗—不管是疼的還是熱的—都夠給自己洗幾遍澡了。
她很清楚自己大概在身體某處長了一個腫瘤,不是已經形成,就是正在形成。而且應該是惡性的。自己想想,覺得好笑,剛到檳城是身體還可以,一年中遇上幾次痛的緊了才打一針嗎啡;今年卻開始頻繁低燒;她自己心情也從來沒有好的時候,簡直是個最具有欺騙性外表的抑鬱症患者:這樣的人生個腫瘤要還是良性的,她想,要人家生噁心腫瘤的人情何以堪?
可能也有人覺得她在戰爭年代救了那麼多人的性命,卻沒有福報,才是叫人情何以堪的事情吧。
她自己無所謂,她有意用疼痛來折磨自己。不知道為什麼,是恨,還是愧疚,還是思念,還是遺憾,還是綜上種種的結合,她就是想虐待自己。
“姐姐你又喝酒了,”她聞見淡淡的威士忌酒味,“喝酒傷肝。”王霽月拿起床頭的藥瓶晃晃,“才半瓶。這也就是,10盎司吧。”“兌水也是酒,總之少喝。”“好好好,少喝。”王嬋月輕笑一陣,道:“去睡吧。你也累一天了。”王霽月看了看她,眼神很溫柔,很慈愛,現如今只能在她看侄子看妹妹的時候見到這樣的表情了,“好,我去了,你有事搖鈴。”
她們倆的房間在隔壁,中間用繩子牽了一個鈴鐺,免得王嬋月半夜有時叫不到人。
王霽月走時關上了燈。王嬋月不喜歡拉窗簾,她的房間對著東方,能看見日出,能看見一片茂密的棕櫚林。她閉上眼,卻毫無睡意。
作為妻子,她當然會擔心傅元亨的安危。她總會覺得他坐飛機不很安全,老是跑來跑去的也累的慌。這種時候,她也憎恨自己,充滿愧疚的憎恨自己。與自己結婚以來,傅元亨到底得到了什麼呢?什麼都沒有吧,除了一個不易抵達的異鄉的家,一具病殃殃的妄談生兒育女的肉體,還有婚姻狀況上幾個字的改變。他給自己的父母充當了孝子,他給自己搖搖欲墜的家族支撐一些王霽月不便去做的之事,他以自己的人生和不求回報的愛在愛著自己,即便總有大半年不在身邊,可她呢,她回報了他什麼?
她什麼都回報不起吧,她早已燃燒殆盡。最後留下來的,只是一句空殼而已。而這一具空殼甚至不能過多的想念他,因為想著想著,總是掉回過去的時光漩渦裡。回憶就像一條深不見底的大河一樣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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