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第3/4 頁)
把他看做了我的情敵。當然,這字眼既抬舉了他也抬舉了我自己。我用仇恨的目光斜視著這個身軀高大、儼然一座黑鐵塔似的我們村的太子。他馬牙、驢嘴、獅鼻,兩隻呆愣愣的大眼,分得很開,臉上布滿了青紫的疙瘩,眼皮上有一堆紫紅的疤痕,據說是生眼癤子落下的。離村已有5裡遠了,他還沒有絲毫回去的意思。方碧玉突然站住,半側著身子,眼睛注視著路邊那些生滿了毒蟲的疤瘌柳樹,像木頭一樣用木頭般的聲音說:
&ldo;你甭送了。&rdo;
國忠良血液上沖,臉皮變紫,眼皮上那堆肉雜碎變得像成熟的桑椹。他那兩隻小蒲扇一樣的大手下意識地搓著嶄新的灰布制服,口唇扭動,發出吭吭哧哧的聲音。
&ldo;你回去吧。&rdo;方碧玉說。
&ldo;俺……俺娘……俺爹……讓俺往遠裡送送你……&rdo;
&ldo;回去跟你爹孃說,讓他們放心。&rdo;方碧玉大步向前走去。
我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還在搓衣裳的國忠良,尾隨著方碧玉往前走。我甚至無恥地說:
&ldo;忠良大哥,碧玉姐讓你回去,你就回去吧。&rdo;
昨天夜晚的情景如同翩翩的蝴蝶飛到我的眼前。我家那隻蘆花公雞學母雞叫,好運氣降臨,我的福氣逼得家禽都性錯亂。爹對我說:
&ldo;支書終於開了恩,放你去棉花加工廠了。吃過晚飯你到支書家去趟,說話小心點,別惹他老人家生氣。站著,讓座你也別坐,聽仔細了沒有?&rdo;
我牢記著爹的話,衣袋裡裝著母親給我的十個雞蛋,忐忑不安地往支書家走。十個雞蛋,讓我心疼。支書家的黑狗猛撲上來,嚇得我喪魂落魄,緊貼在牆邊。是國忠良喝退了黑狗,並把我引進了他的家。玻璃罩子燈明亮。支書盤著腿坐在炕上,像一尊神秘的大佛。我喉嚨發緊,說話不利索。支書睜開眼,輕蔑地打量著我,使我小肚子下墜,想蹲茅坑。俺爹……說你……叫俺……我說著,看到他擺擺手說你坐下吧,果然是嗓音洪亮,猶如銅鐘。老人們說有大造化的人都是聲若銅鐘。我忘了爹的囑託,忸忸怩怩地坐在一把木椅子上。支書說,小子,看在你叔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馬。我感激不盡,胡亂點頭。你們家出身老中農,土地改革時你家門上貼過封條,你知道嗎?你堂叔1947年逃竄到臺灣你知道嗎?我嚇得直冒冷汗,支書繼續說,我能放你出去就能揪你回來,你不要忘了姓什麼!我連連點頭。支書說,方碧玉跟你一起去。她是什麼人你知道嗎?我連連點頭。知道就好,你給我看著她,有什麼情況立即回來跟我說,她出了事我找你。我夾著尾巴逃回家,褲襠裡濕漉漉的。衣袋裡粘糊糊,十個雞蛋碎了八個。母親痛罵我,並掄起燒火棍敲打我的頭。爹寬宏大量地說:算了,別打了,明天他就要去棉花加工廠了。
</br>
<style type="text/css">
banners6 { width: 300px; height: 250px; }
dia (-width:350px) { banners6 { width: 336px; height: 280px; } }
dia (-width:500px) { banners6 { width: 468px; height: 60px; } }
dia (-width:800px) { ban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