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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不確定這是陰霾過後的曙光,還是陰霾過後,另一層更令人無法忍受的黑暗。
今夜難得的落下大雨。
既然甩不掉那男人,昨晚她就已搬回茅屋居住。
茅屋外頭打雷又閃電,蘭禮秋獨自坐在屋裡,幾盞幽幽的燭火伴著她,她的一聲低嘆,立即在這狹小的屋內迴盪繚繞。
那男人還守在屋外沒走吧?雨勢這麼大,他……這又是何必?!
起身望向窗外,那人果真還站立在門板外,等著她的一句話。
她回頭盯著那扇門,眼淚顆顆墜落。
他說了一輩子的謊言,只為了求生存,只為了完成父親的承諾,只為了負起對族人的責任,他並不快樂,而她與他相處多年,竟也粗心的沒有察覺……不,其實她是有感覺的,記得她曾對自己的爹說過,覺得那男人人前笑,人後愁,所以她才老喜歡做些事逗他,總認為他那笑才特別的真,也特別好看。
但她並沒有深入去研究為什麼,只是駑鈍的活在自己假想的快樂天地裡,享受著他的溫柔、他的呵護,直到她被狠心拋棄為止——
“阿葛,他說要找回被他拋棄的妻子,你說,他的話,能信嗎?”她聲音低啞的問向腳邊寵獸。
阿葛沒法回答她,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苦著臉看著主人。
“他離開了依賴他已久的東霖,也拋棄殷殷期盼他回去的裴族,這些他說全是為了我……我可以就這麼相信他的話嗎?真的可以嗎?”她自顧自的繼續問。
那男人像鋼鐵一般箝制住她的心靈,她掙扎著要擺脫,卻發現面對他的悍然訴情,她竟軟弱得不知如何抵抗。
“就算他說的是真話,但他曾經給我的傷害,難道我都能毫無芥蒂的一筆勾銷嗎?還有我那未出世就夭折的娃兒,我又該怎麼給他交代?”
她無助的落淚,卻習慣地在落淚的同時跟著偽裝起堅強的笑。
現在的她,終於覺得自己的笑容好醜,好姨說得沒錯,她的笑好怪,因為這笑容和笑聲裡,什麼也沒有,空洞得令人毛骨悚然!
深吸一口氣,蘭禮秋目光瞬間如火球般燒向那扇門。“回去吧,我不可能原諒你的!”她在蒙朧的視線中,朝著門外嘶聲說。
“我會站到你原諒我為止。”門外的嗓音伴著雨聲,顯得沙啞不清。
“不,就算你站到天荒地老,我也不會再接受你的!”
“那我就站到天荒地老,直到化為石頭為止。”
“你!”她氣結。“想不到你也學會耍賴了,但這是沒有用的,沒有用的!”
忽然一聲雷打下,轟隆隆地,彷彿要震裂開她不安的心。
“是嗎?就算沒有用,我也想這麼做,只要能夠站在離你最近的地方,我就心滿意足——”
“不要再說了!你休想再以神人的嗓音迷惑我,我知道你是騙子,你眼神棍沒有兩樣,只不過是更高一等的騙子,你欺騙眾人,欺騙我!”她咬牙說盡傷人的話,現在的她只想傷害他,想他也許受到了傷害就會離去。
諸天日的臉龐在滂沱的大雨下,顯得模糊。“過去我不只欺騙了眾人,欺騙了你,也欺騙了我自己,我為謊言付出了代價,而現在的我正在贖罪。”他不在意她傷人的言詞,繼續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你沒聽到我說的嗎?在知道你的真面目後,我更鄙棄你了,你這個假神人,真騙子,尤其再見到你欺世的眼珠,我就恨不得挖下它們!”
他頓住了半晌才又出聲,“秋兒,別說了……你的淚我看得見的。”
蘭禮秋僵住,兩頰已溼透。原來,她既騙不了他,也騙不了自己。
“戚大夫,你怎麼來了?!”蘭禮秋驚訝的瞪著站在門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