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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琴音輕擊輕激、相托相承著。
當最後一撥緩緩流蕩,餘音未了,兩人默契十足皆輕按弦面,在最勾人情懷之處止住一切琴聲,聞者莫不心中一激,連一旁伺候茶湯的兩名丫鬟亦面頰泛紅,忍不住鼓起掌。
“原來,司徒先生除制琴、販琴外,還能彈得一手好琴,絲毫不遜於咱們家擊玉丫頭。”坐在中位酸木椅上的刀母膝上覆著薄毯,略現淡紋的嘴角朝著那名玉面男子盈滿笑意。
司徒斂下雙袖,俊美五官在薄陽下輕鑲金粉,有禮地笑應:“府上二少夫人的琴技更勝在下一籌,她為主,我為輔,若無她琴聲相帶,沒法兒成就佳曲。”
聞言,坐在右側的杜擊玉牽唇淺笑,雪臉因適才的合奏微微泛紅,那暢快淋漓的傾洩尚在她胸中盪漾。
巧顎揚起,她菱唇正掀,卻陡地震懾住了。
眾人察覺到她的停頓,自然地循著她的眸光回望,瞧見不遠處的迴廊下,那高大身影佇足不動,也不知來了多久。
“恩海。”刀母見他出現,慈秀笑容輕頷,示意他過去。
刀恩海踏下廊道,步伐沉穩,走近那張酸木方桌。
“娘。”他恭敬地喚了聲,有意無意地,高大影子將坐在右側的纖細身影整個籠罩住。
杜擊玉十指猶自撫在琴絃上,方寸瀲灩四起,不由得暗暗苦笑。
他與她啊,唉,真不知出了啥兒事了?
他前去湘北辦事,到得今日,已十日未見他了。此時他佇足在她身畔,近得幾能感受到他身上進發的體熱。自上回她發病後,今兒個說不準是兩人靠得最近的時候。
她不懂因由,不曉得他為何要疏離她?想破了腦袋瓜也找不到答案。
這些日子,他突然變得好忙碌,諸事纏身一般,常外出辦事,而一出門少說要七、八日才能返回。倘若留在湘陰,他晚歸的次數則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晚,有時甚至徹夜未回,府中無人知曉他的去處。
更教她疑惑的是,他似乎不願意再與她同床共枕。
兩人現下雖仍住同室,可他每夜總拖過好晚才肯進寢房,而且不上榻,情願屈就在臨窗的躺椅上,囫圖睡下。
依她率真的性子,以往,她定是直接問明白,要他道出個所以然來的。但經過上一回在三合院落那場莫名其妙的衝突後,她著實不知,那樣……算不算是與他吵嘴了呢?
她沒想怨他,只盼他主動來與她說幾句話,將一切挑明,而非讓她獨自一個胡思亂想,又不敢把同他之間的改變說給誰聽。
她想,他絕不願把兩人的事兒鬧得府裡皆知的。她舊疾發作,她知道他受了不少責難。
她想,他心裡多少是關懷她的。
病發的那一晚,她並非全然失去知覺,心口是疼,但那番疼痛夾雜著太多情緒,酸楚澀然,早不是單純且劇烈的肉體疼痛。
她知道是他一口口哺藥喂她,靠在他懷裡時,她依稀聽見他左胸急遽的鼓跳,他擔憂著她,在榻邊守了她一夜,不曾閤眼,這些,她都曉得。
所以,定是為了某個奇特的理由,他才會在她清醒過來後,對她的態度有了教人難以理解的轉變。
究竟是何原因呵……她傻傻地等著他解釋,他再不給個痛快,她向來引以為傲的耐性真要給磨光了。
再有,晚歸的他,到底上哪裡去了?
思緒紊亂,她費力寧定,心口再次漫開微微酸楚。她不想陷入可悲的自憐,覺得委屈,可那感覺仍無邊無際地湧上。她首次惱起這樣的自己。
這一方,刀母對著兒子愉悅詢問:“剛回府嗎?”
“是。”刀恩海靜道,幽沉的目光先是望向那名俊美無儔的青袍客,停頓了頓俊,又淡淡地移至妻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