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水晶(第3/5 頁)
採出礦石, 和當地部門簽了協議,辦了開採許可證。我當時正好沒工作,在家閒著,前幾年去外地挖過煤,他不知怎麼託人找到我,說別處還有業務, 自己常年在外,顧不到這裡,讓我全權負責。開的工資高,我一待業人員,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拉起一支隊伍,裝置、證件、人員,全齊備, 動手幹。幹了幾年,倒是採出不少礦,他定期過來,集裝箱一車車發往東歐,那邊人喜歡這些礦石,大的讓工匠整塊雕刻作擺設,小的合成人工首飾。幾年後,發生了幾起落石事件,有人向上頭打報告,說開採作業影響山體結構,破壞了自然生態,存在安全隱患。上頭派了工作組來調查,也怪我,不專業,安全工作沒到位, 不懂跟人打交道,調查結果出來,暫停作業,責令整改。那香港老闆得知情況,來過一次,那天我們就在這坡上吃的飯,喝了兩瓶酒,老闆對我說,他別處的業務也出了些問題,等有精力了再解決這裡的事。他說他接觸過的包工頭屬我最負責,他一直把我當朋友,敬了我一杯酒, 告訴我一個秘密:這礦山有寶,這是一座水晶礦。我說,沒見採著水晶啊。他說,不是沒有,時機未到,水晶不是那麼好採的,藏在礦山最深處。他拿出一樣東西,託在掌心,燈光下,白光光的,指甲蓋那麼大一顆,我頭一回見到水晶, 說,這得值多少錢?他說,這是天然水晶,沒經過加工,給你的。我說,這怎麼行。他說,你當我是朋友,就收下它,你要向我保證,穩住陣腳, 千萬不能撤。我說,行,我保證。
我說,後來呢?
王伯說,調查組又來過一次,整改結果沒過關,直接下了禁令,吊銷了許可證,然後在礦洞口砌了一道三米高的牆,封死了礦山。
我說,那老闆呢?
王伯說,沒再回來,一點訊息都沒。
我說,估計跑路了,這種突然出事的老闆很多。
王伯說,反正我就在這住下去,住到現在,人這輩子講的就是信用,答應別人的事,要做到。不管那老闆有沒有出事、有沒有跑路,我不能先撤了。沒礦採,我就開起了民宿,也是筆收人。
我說,是筆很不錯的收入。
半瓶白酒沒了,我有點暈乎,不知喝了多少,王伯毫無感覺,酒量不敵。
王伯說,其實這個水庫,很多年前,也是礦山的一部分,我們現在站的地方,最早的時候, 都是礦山,礦山很大。聽上一輩人講,山上全是樹,綠光光,傍晚太陽落山,樹上的鳥飛起來, 滿天都是叫聲。山脊線彎彎曲曲,一片連著一片,單是山頭,就有十來個,決定建水庫,才把那一塊山頭給夷平了。
他指著前方黑暗中的水庫,那裡除了黑壓壓的水,什麼都看不到。
我說,這倒沒聽說,我一直以為那地方本來就是平地,夷平山體?這得花多少精力。
他說.也不是一下子夷平,一代人陸陸續續幹了十來年,你爸那一輩去建水庫的時候, 已是平地的模樣,往下掏,就好了。
不知何處傳來一記奇怪的夜鳥叫聲,淒厲尖銳叫人不安,王伯又倒了一口酒,享受的樣子,我犯困了。
我說,我要去睡了。 他說,明天起晚點吧。 我說,要看日出。 他說,下雨,沒日出看。 我說,你看氣象預報了? 他抬頭說,觀天象。
半夜的時候,下起了雨。
鐵皮棚上接連不斷蹦著豆子,聽久了能起催眠作用。石頭床硬得像棺材板,席子黏糊糊的,朝南的窗外透進一點風。
我側躺著,想了想和王伯談的話,然後想起了我爸。
我爸在被泥石流淹沒前,二十來年的時光,我和他處得並不好,可以說挺糟糕。他是個牌氣暴躁的男人,帶著一股陰狠勁,平時隱忍著,一喝酒,全發洩出來,和我媽吵架,吵了十來年,我媽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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