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們一直在一起(第3/8 頁)
,而是我突破了認知的自我規訓,你能明白嗎,老汪?”
半個月前,夜裡十一點多,小劉冷不丁打來電話,給我講他搬家的故事。小劉好辯論,說得馬不停蹄,強烈地渴望反饋。
他嗓門響亮,間雜亢奮而粗重的鼻息,手機轟鳴,肚皮酥癢,我覺得自己正在用腹語自言自語。
“就是說,因為你覺得自己聞到了,”我說, “所以你就聞到了。”
“差不多,但不一樣,我的意思是--比喻, 對,氣味兒是一種比喻,也只能是比喻,可這種事,怎麼能說清楚呢?你知道,我和她從來不聊這些東西,怎麼聊呢?如果你沒聞到過一種味兒,記憶裡沒有,當你聞到的時候怎麼說得清那是什麼呢?如果氣味兒本身就是一種語言就好了。”
“我聽明白了。”我說,“然後呢,那究竟是→ 種什麼氣味兒,劉兒?\"
和朱大爺一樣,我也叫他劉兒,這是從前一起玩時的稱呼,朋友都這麼叫,如今雖然多年沒見,但依然覺得親密。
手機裡哼哼幾下,停頓片刻,也許他還心滿意足地抽了L口煙。從前我們開劇本會,展開長篇大論之前、他就那副模樣。
“天快亮的時候,他說,“我已經把怪味兒牢牢記住,焊死在腦子裡了。”
“到底什麼味兒?”
“別打岔,我悄悄下樓,出了單元門,來到朱大爺那輛紅色老桑塔納跟前--就在這裡,我找到了怪味兒的源頭,我相信我找到了。”
“我x!”我從床上一躍而起,睡意全無,“車裡藏著屍體吧!就在後座底下,還是卡在汽車底盤裡來著?你知道那個都市傳說吧………”
\"….媽的,你想多了。我可沒聞過腐屍的氣味兒,但我可以根據常識和本能判斷,那破車裡肯定沒有屍體--x,你別打岔。當時,我苦思冥想,不得其解;後來累了,不想了,忽然就意識到,房子裡的怪味兒,和那天朱大爺開啟車門時我聞見的味兒一樣,就算不是百分百一樣,也是同一類。打個比方說,怪味兒就好像是車裡的味兒,或者反過來,車裡的味兒就像是房間裡的怪味兒。”
“這是什麼比方,你喝多了?”
“我清醒得很。我下樓調查,就是打算讓本體和喻體做個比較,如果對上了,那就等於定義了怪味兒是什麼,就等於鎖定了真兇。我先是趴在老桑塔納車窗縫兒聞,隱約聞到了什麼,就像是塑膠瓶放太久,但又比那種味兒重一些,複雜一些。車門沒鎖,我早就知道,輕輕拽開一道縫,味兒更衝了-可濃度一高,又變成另一種氣味兒,更加潮溼、沉重。你想象一下,雨天厚紙箱被淋透,又在太陽底下暴曬幾天,一層層的瓦楞紙,表面幾層已經曬乾,都要焦掉了,最裡面卻還是溼的,可能還有綠色的黴斑,微微發爛,冒著一絲悶悶的熱氣。這時候聞上去像什麼呢?好像是黴菌,又好像是塵土,還混著雨水泥腥味兒,另外還有點兒皮革味兒。腳踏車車座皮面你聞過沒?或者,背了好多年的舊書包沒洗……差不多就是那種,但又都不是,你可以想象幾種氣味兒混合……你能想象嗎?\"
“說了那麼多比方,可究竟是什麼?\"
“我只能打比方啊!\"
其實我正在揉發癢的鼻子,似乎真的想起了什麼難以名狀的氣味兒,和大學宿舍樓道有關,還有籃球上的味兒,雨天舊書店裡的味兒, 但又都不是。我想起第一回去南方,我把芫友叫香菜,有人卻叫臭菜;我聞著榴槤像大便,他們卻說又香又甜。
小劉想了想,又打一個比方,軍裡的味兒, 就像他開啟妻子層層密封一個多月的首飾盒時聞見的味兒,只是濃度有差別。
“我開啟手機電筒,想看看車裡到底有
什麼。”
“不是破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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