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困鏡(第5/8 頁)
那種假裝無辜的嘲諷。小劉憤怒,又罵了→ 串髒話,有些自己也不明其意。妻子有些崩潰, 躲進廁所,不出聲。小劉將模特搬出來。廁所傳出妻子壓抑的抽泣聲。他僵挺在原地,仔細聆聽,妻子在抱怨她自己。小劉知道,接下來, 怨言很快就會延展到工作、專業、父母,以及諸如命運和選擇等抽象主題。
小劉聽得心猿意馬,腹中沉甸甸,心下惴惴的,體內如晃盪著半腔子涼水。他定一定神,朝那模特臉上狠狠扇了一耳光。像吃了劊子手的快刀,模特腦袋應聲而落。小劉更火,咬牙切齒。
我拿下去扔了,沒事啊,沒事,他撿起模特腦袋。不怕,他穿好衣褲,站在廁所門口對裡面說, 次臥我也檢查了,沒藏其他女人。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太好笑,乾咳兩聲,對模特說,走吧,大姐。
他把模特腦袋安回去,抱到門口,開啟門, 再抱起來,有點彆扭,又放下,換個方向,從模特的身後抱起來。
小劉想把模特扛在肩頭,樓道太窄,不是頭頂在牆上,就是腳踢到樓梯扶手,還是抱著,噔噔噔跑到一樓。這時,單元門上的窟窿伸進一隻手,擰開門禁,一道人影閃進來。
出去啊,是那撿廢品的瘦老頭,指指小劉懷中女人,不要了吧?
啊,不要了,不要了。小劉趕緊把模特放下。老頭轉身拉開單元門,退出去,用腳撐住門。小劉雙手拿住模特的腰,將其臉朝下,拎一捆東西似的往外走。
給我,給我。老頭接過模特,放在自己身邊。模特高挑挺立,目視遠方,顯得老頭像個矮人國的霍位元人。老頭鬆開腳,單元門合上,四下沒了光亮。小劉長舒一口氣,要拿起模特,老頭攔住,我來。說話間已抱起模特的腿,高高舉起扛在肩頭。
走幾步停下來,回頭問小劉,住二樓?啊,
對,二樓。小劉說。老頭說,那咱們是鄰居。拐彎走了。鄰居?聽起來陌生,像某個歷史時期的特定詞語。自離家上學,二十幾年來,搬來搬去,見了無數陌生人,卻沒有過真正的鄰居。住在蜂窩式塔樓這些年,甚至不知道隔璧蜂房是否住著活物,是否有人氣兒。
抽完半支菸,見老頭回來。模特不知給他丟去了哪裡。小劉這才想起,剛剛下樓沒看見丟在樓道的木框和紙殼,八成也是老頭拿走了。
住二樓對吧?老頭說,那塑膠人兒,是三樓的。三樓?小劉仰頭看,先看見自己臥室視窗伸出的金屬晾衣架,再往上是三樓臥室視窗,防盜窗像只籠子,籠中有些什麼,但看不分明。
三樓兩個年輕小夥,是藝術造型師,就是剃頭的,他們有好些個塑膠人兒,腦袋瓜兒還有頭髮,看見沒?老頭不抬頭,只拿手向上指。小夥跟我說,塑膠人兒那頭髮,可都是真的,專門從收頭髮的那兒買的。
還是看不真切,但小劉能想象,說,哦,哦, 謝謝您。踩滅菸頭上樓了。
妻子蹲在沙發邊,對著塑膠布上的零碎髮呆,那副表情,讓小劉想起電影裡漸漸進入倒敘時間的淡出鏡頭。
破案了,他說,三樓掉下來的,髮廊小哥的道具。妻子不言語。他走進臥室,把腦袋探出窗外看三樓。三樓防盜窗破了個洞。他開啟手機電筒往上照。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心驚肉跳。防盜窗破洞旁邊,卡著一隻紅頭髮的女性頭顱,側臉面向小劉,像在求救,又像在偷窺。
三樓掉下來的--自己跑衣櫃裡去了?是人還是鬼?身後傳來妻子的聲音,硬邦邦,冰涼涼。
行了,不是人也不是鬼,是一坨塑膠,小劉說。縮回身體,腦袋磕到窗扇把手。一磕,倒是磕明白了。他關上紗窗,給上週請來開荒的保潔大姐打電話。不等他問,大姐全招了,說那模特就躺在窗外的晾衣架上,她哪知道是樓上掉下來的。
小劉開啟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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