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親愛的老朋友們(第3/5 頁)
怕她來麻煩你,其實那天她在書店買了一本你的書,想找你籤個名,跟老戰友說說話,沒想到你掛了電話。即便沒電了,你也應當打過去嘛,畢竟是多年沒見的戰友,她等了兩小時,可你一直沒有。她在你們辦公樓下的光榮榜上看著你戴的大紅花照片,看到你那時已經晉升中校了,越看越覺得她一個農村婦女更沒資格跟你對話了, 只好失望地走了。
她這次見面,怎麼也沒提這事。我說著, 臉發燒了。
你沒提出跟她住一起,更沒有主動跟她深談呀。她特高興你能來,給你安排的是最好的房間,你沒注意房間的花都是剛摘的, 還有她知道你愛吃當地的蘋果,都讓司機小劉給你在樹上現摘的。她告訴我,她很崇拜你,特想跟你好好地聊聊,可是不知為什麼, 跟你在一起,她總不能放開自己。
李湜湜翹起右腿,又說,張一鳴給我講了很多,講她的不易,退伍,一個人騎著腳踏車在大雪中往縣城的安置辦,跑了三四次, 渾身都是雪,差一點掉到了深溝裡,可是都無果,欲哭無淚。後來離了婚,在一家書店, 看到你又出了新書,特想給你打電話,可又怕你再掛了電話。那時,她是一個開壽衣店的小城女人,怕你瞧不起她。
我不知說些什麼,就打斷她的話說,對了,我在老兵博物館看到張一鳴的准考證了,她在哪發現的?
咱們走後,服務員在張一鳴的床底發現的。曉音,你說人家戰友聚會,都回憶他們的流金歲月,我們那磕磕碰碰的日子,算流金歲月嗎?
李湜湜的話讓我一下子驚醒,我一看手機,天,剛才差一點刪掉了她的聯絡方式。
你快回答我呀,作家,你讀了那麼多書, 走了那麼多路,一定有高見。李湜湜又說。
我眼前浮現出新兵連沒有圍牆的成片的玉米林,綠浪般的,一眼望不到邊。一條似有若無的彎彎曲曲的小河,兩岸綠樹環繞的小村莊,還有十八九歲的我們,綠色的軍裝, 鮮紅的領章,映著我們年輕的歲月,怎麼想, 都似在夢中。忽然記得哲學家康德的一句話:有兩樣東西,越是經常而持久地對它們進行反覆思考,它們就越是使心靈充滿常新而日益增長的驚讚和敬畏,邢就是我頭頂的星空和我心中的道德法則!便回答道,至少我認為是。
你還記得帶咱們去考試的是跟你在一間辦公室分管幹部工作的黎幹事吧。李湜湜一摸頭髮,我才發現原來她戴著的是假髮. 鬢角的真發有幾縷露了出來,全白了。
他怎麼了?我騰地想站起來,才想起腰上繫著安全帶。
你急什麼,難道你跟他?李湜湜可能看出我掩飾不住的憤怒,止住了下面的話。
可是她的話,又攪動了往事,我眼前浮現出一個高個和藹的中尉。他話不多,發表了好多文章,是我走向文學之路的老師。曾一度是我的偶像。而他對我也有一種比一般同事更深的情誼,每次叫我都是曉音,而不是像一般同事喊我小李。每次我向報刊投稿時,都要先讓他審閱。每次他看得很認真,不但修改,還提中肯意見。收到稿費,我說請他吃飯,他笑著說,等你當了軍官吧。說這話時,他的頭就會低下,整整自己金黃色的中尉肩章。
我上軍校時,他送我到車站,說,代表辦公室的同事送我的。天下著濛濛細雨,他騎著腳踏車,很少說話。車子蹬得很慢,一下一下又一下。坐在車後的我,心也跟著跳得一下一下又一下。
八月底的原野,陽光明媚,田野裡的莊稼散發著誘人的清香。一隻小鳥在我們頭頂歡叫個不停。
上了火車,他隔著窗子,只說了一句,畢業了回來喲,我等你。後半句聲音小得只有我能聽見,說完這句,他臉刷地紅了。說著, 遞給我一個粉紅色塑膠日記本,上面是電影明星龔雪的照片。車開了,我開啟一看,扉頁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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