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們最初的愛情(第2/7 頁)
,或隔離物品。更多東西被判定“死刑”,窗簾、沙發罩等大型紡織品,以及摺疊小餐桌、密度板換鞋凳、皮面筆記本,多是易藏汙納垢的化學制品和木製品。
“死刑犯”陸陸續續被送到了朱大爺手裡, 有時候妻子早上出門時帶出去,不知丟在誰的地盤。這些東西是搬家時被選擇留下的,現在卻在劫難逃。小劉依然無法識別怪味兒,但並不怪妻子。他想,可能是心理焦慮的表現。有了合理的歸因,他覺得能接受了,也許現在才是斷舍離。
最難處理的是衣服。妻子有種直覺,怪兒會傳染,有的衣服晚上還沒味兒,一早醒來就有了。只能早上分類收拾好,晚上又再開啟甄別。妻子跪在地板上,一件件拿起衣物,鼻尖湊上去細細地嗅,像只警覺的小動物。
小劉看在眼裡,心中不無酸楚。可是他沒有分辨能力,只能跟著熬夜,打下手,幫著分析原因,選購密封箱、防塵袋。
早上妻子出門後,他就睡回籠覺,不開窗瘡,閉上眼,感受密密實實的黑暗。他一會兒覺得聞見了怪味兒,一會兒又聞不見,關鍵看你想象的是什麼,就像搬家那天坐在黑暗中,一會兒想象危險,一會兒想象幸福。
氣味就是一種想象。
終於在一個週末,妻子把鼻尖湊近了迷你書架一小劉最心愛的傢俱。妻子閉起眼睛嗅嗅書架木板的組合接縫,再把眼睛睜大,細細觀察,用指腹拈起無形的氣味分子,貼在小劉鼻孔底下。
真聞不見?妻子看著小劉,眼珠不轉。
小劉認真聞,搖頭,真聞不見。妻子眼中的微光熄滅,再次佈滿困惑與沮喪的陰霾。可事實如此,除了涼颼颼的金屬味兒,小劉什麼也聞不見。
妻子說,空心管裡有積塵,怪味兒附著在塵土上,所以,架子有味兒。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這個架子上的書有味兒,而其他沒有,暫時沒有。
書架上的書都是看過的,小劉精挑細選,留下一些用塑封套起來,其餘賣給了二手書店。 書架也賣掉,他說。妻子卻不同意,說不能禍害別人。問題是,你覺得有味兒,別人都聞不到-小劉突然憤怒,但這話還是說不出口。
他說,去醫院查查過敏原吧,什麼黴菌孢子、花粉、塵蟎,知道原因就好辦了。妻子不置可否,戴起口罩,探進衣櫃繼續收拾。過會兒, 嘆一口氣,盯住小劉看,紅了眼圈。小動物般的眼神,從之前的警覺,變成了無助。
小劉扛起書架,一口氣扛下樓。
扛到南門,朱大爺人不在,小劉將書架擱在長椅邊,站著抽了會兒煙離開。餘光一瞥,見書架旁冒出個人,正對書架動手動腳,是高阿姨。 他回到家,很快又收拾出一袋跟書架有接觸的零碎,再次來到南門,見書架已經成了一堆金屬管,廢品站的小夥子正在打包。
高阿姨說,老弟,你還有東西吧?我能上門。 小劉說啊,好的。
他把袋子丟進垃圾桶,問高阿姨,回頭有東
西您上門取,賣了會給我錢吧?高阿姨狡黠一笑,說老弟,你看你,我都沒開口說收你搬運費。 說完,戴上勞保手套,自腰間摘下一把尖嘴鉗子,麻利地將小劉扔的袋子夾出垃圾桶。
嚯,還好意思提搬運費呢。朱大爺的聲音忽然傳來,帶著幾分舞臺腔,您這可是乘虛而入呀。
一聲急剎,朱大爺三輪車停在兩人跟前,踩著腳踏板,高高立起身子,彎腰,屈腿,下沉重心,平衡住車斗的重量。只見車上高高堆疊著壓扁的廢紙箱,足有一人多高,搖搖欲墜束著兩道彈力繩,頂上掛著四五隻大號農夫山泉空瓶和一串軟塌塌的生理鹽水瓶。
喲,上哪兒打劫去了這是?高阿姨陰陽怪氣,瞅一眼朱大爺,繼續挑袋子裡的零碎,揀出一把按摩梳。那是小劉偏頭疼時梳後腦勺用的,被判定為疑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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