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螢火蟲之墓(第3/9 頁)
個易碎的瓷瓶,想向世人展示它,又害怕不小心打碎了瓶子。
開頭永遠是這樣,先東扯西拉,聊點別的, 天氣或者食物,再然後,逐步靠近,談一談親人或者朋友,最後,再把自己要說的核心問題,按照順序,有節奏地一一丟擲。並不需要跟每一個採訪物件成為朋友,但在某一刻,你們必須看起來很熟,這樣才能拉近心理距離。
翟靜斜倚在黑色的沙發上,近看如一幅油畫,她的眼神深邃,彷彿藏著很多的故事,她的眉心有顆痣.透露春股奇異的神性,我和地聊起了此地的雨季、章姨的木他食物以及村口那問咖啡館,最後、我將心中的時針腹向正位, 順便開啟了隨身攜帶的錄音筆
“製作大地之燈是出於什麼裡機呢!\"
“我還以為你會問點兒別的。“翟婚笑了笑。 蛇一般瞬間閃身,滑到了沙發座裡,她空洞地望著窗外綠色綿綿的小院景色,開始複述那段過往。雖然已經在之前的報道里無數次看過有關這段經歷的記錄,但經她本人親口說起,仍不免覺得心緒起伏。
在那架航班失去訊息的第七年,翟靜終於意識到兒子可能永遠回不來了。那個秋天,丈夫找到了新歡,她搬離了舊日居所、開始了獨居生活。她發現自己失去了生活的信念,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她想找份工作,但每次做了幾天,便被人勸退,因為人們說她什麼也做不好,好像時時刻刻都在走神。長時間缺乏與社會的接觸,反覆陷在痛苦的婚姻生活與失子之痛中,她產生了強烈的情緒問題,去醫院看過精神科醫生,也不停吃藥,但失眠還是整夜整夜困擾著她。睡不著的時候,她依舊強迫自己閉上雙眼,一閉上眼,總有一架白色的飛機在腦海中起起落落,她反覆想起那日送兒子去機場的情況,甚至能想起些毫無意義的細節,比如掏荷包時掉落出來的餐巾紙, 比如因為大雨差點兒趕不上飛機、許多年來,她一直困在這些細節與造物主的玩笑之中,無法解脫。黑暗中,她感覺自己的手在空中漂浮著,她看到了窗外飄蕩的孔明燈,水母一般遊向黑暗的夜空之中,她懷疑兒子也變成了水母的一種,在海洋中飄著,飄著,不停遊,游到了一個她無法發現他的角落。這便是概念的最初構想,那之後,她像指揮家一樣將這些無序的念頭-歸位,然後在某個清晨,完成了“大地之燈“的設計圖,並參與了那一年的鄉村藝術共創。
“你聽過地母的故事嗎?“雀靜看著我說,“凡掌管孕育的,都叫大地母親,我想的是,母親就是一道光,落在地上,孩子會找到回來的路。”
我點點頭,想著該如何回應。過去的工作裡,我常接觸各種各樣不幸的事件-從樓棟墜落的空調外機安裝工,地震中失去親人和雙腿的駿重,夜間開著大貨車不禍身的機·………這些苦難落成白紙黑字的報道,最終變成字元,跳進我的心裡,組成一道無法彌合的傷口。工作裡的負面情緒不斷吞噬著我,讓我覺得自己對周遭的世界無能為力。
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想起了路邊那架破損的鋼琴,開始魂不守舍,幻想和那鋼琴有關的一切--會否在附近一個隔音極強的宅子裡, 發生了一場夫妻或父子之間的爭吵,暴虐的父親砸壞了鋼琴,最後全家人像無事發生一樣, 合力將鋼琴抬出,扔到路邊,以此當作這家庭暴力的證據不復存在?我這般精神恍惚的模樣很快被翟靜識破,她側著腦袋問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一邊搖頭,一邊尷尬笑著,解釋了來時路上所看到的一切。
待我說完,翟靜說了聲稍等,五分鐘後,一個修理工模樣的男人在玻璃窗外朝裡招手,翟靜跑了出去,然後示意修理工和她一起合力將鋼琴抬進來。我就這麼在旁邊痴痴看著,看著翟靜像一個急診室的護士,將這個瀕死的鋼琴給弄回了屋子裡。鋼琴的全身散發著一種木頭潮氣,裡面的大部分零件都損毀了。我正想問翟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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