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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電梯之前,辛夏暖還是忍不住問了,“陸子昂……也就是你老闆什麼時候委託你的?”
“啊?”那私人看護顯然吃了一驚,“三年前吧。薪水比在醫院高了兩倍,而且奶奶的性格好,從不虧待我,只要老闆一直聘請我,我會一直幹下去的。”
辛夏暖點頭,夾緊包包,顯得是那麼不正常,私人看護見辛夏暖這樣子,不禁問道:“夫人,你沒事吧?”
辛夏暖搖頭,微微一笑,電梯來了,她走進去,對站在門外的私人看護道:“你去照顧奶奶吧,順便幫我告訴奶奶,我明天來看她。”
“夫人慢走。 ”
電梯門,關了。在無人的空間裡,辛夏暖依靠在電梯壁上,不知感謝陸子昂,還是抱怨陸子昂,她謝謝陸子昂這麼多年的照顧,她確實沒有他用心。可是……這是否意味著陸子昂對斐揚是餘情未了?他能做到如此,也只能說是情深吧。
她的胡思亂想,又充斥著她的全部了。
辛夏暖是以飛快的速度回到家,此時雖已到快下班的時間,但陸子昂中午是不回家的,她便獨自一人窩在房間裡,翻起有些黴味的日記。
這也許便是斐揚的一生了。
年冬,我的爸爸終於在十分痛苦之下,閉上了眼。他死的時候,瘦的眼眶都凸了出來,樣子極其可怕,我甚至見到爸爸那瘦的完全不成人形的樣子,還有他最近胃出血,床單上染成的鮮紅色,我開始反胃,從此看見紅色我就開始作嘔。媽媽一直在哭,她一直在強調自己怎麼命那麼苦,我不吭不聲地站在病床旁,看著醫生把白布罩在爸爸的臉上。我知道我爸爸一直想死去,這樣就能減少每次洗胃的痛苦,還有飢餓的悲哀,看見食物什麼也不能吃,只能靠靜脈注射維持,爸爸總是留著淚,我知道,爸爸一直想死。
…… 1998年夏,媽媽要嫁人了,那個男人是個賣魚的,手上充斥著魚腥味。他是個節儉到吝嗇的男人,他給他自己的兒子新鮮的魚肉,給我確實醃菜蘿蔔乾。媽媽心疼我,覺得我在長身體,便偷偷的把魚籽挖出來,放在飯裡給我吃。結果那男人發現了,暴打了我媽媽,還說我這個拖油瓶花他的錢,吃他的米,我爸爸得了肝癌死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傳染病,說我媽媽是病源,他嫌髒。我爸爸明明是胃癌死的,怎麼被以訛傳訛成這樣?一切的髒話讓我受不了,我第一次舉起椅子砸了他,我跟那個男人打了一架,雖然我輸的很慘,身上全是傷,渾身的反胃讓我吐的腸子都要出來了,但我痛快,我討厭這個男人,討厭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我被送到A市,我奶奶那裡,我覺得開心,至少不會讓媽媽那麼為難,我也遠離了那個男人。
辛夏暖看到斐揚來A 市前的遭遇,心裡很難受,她以前知道斐揚的家境,都在別人耳裡聽來的,並沒有感觸什麼,只覺得可憐。可當看到斐揚用刀刻般一筆一劃地寫出來之時,她的隱忍反而讓她難過。她是生長在溫室裡的花朵,以前一直嚮往外面野草的自由,卻不知野草生長的辛酸與堅韌。辛夏暖為自己的無知狠狠自責一頓,曾經她惡劣地鄙視過陸子昂,斐揚那麼沒女人味,又不漂亮,拿什麼跟她比?陸子昂到底喜歡她哪裡?如今她終於知道自己欠缺的什麼了……她終究是溫室裡的花朵,多年風吹雨打,從來與她無關。
……1998年冬,奶奶做清潔工大半輩子了,每當下雨天總會風溼病犯了,可奶奶從來捨不得錢,向來是咬咬牙忍過去。可奶奶對我很大方,每天早晨都會給我兩塊錢的早餐,讓我買炒粉吃。我覺得我要是用了這錢,我就不是人!我把錢剩下來,給奶奶買了藥。奶奶一邊吃著藥一邊哭,怨我爸爸死的太早。我只是笑,我怨恨的是我為什麼是個女生,而不是個男生,那樣我就有足夠的力氣,扛起整個家,不讓奶奶受苦,不讓媽媽受氣,即使一頭利索的短髮,高高的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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