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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員工家人,你怎麼寄來這裡?」
戴蒙家人在香港,郵寄不方便,所以他寄到家裡。
那陳大班呢?
陳大班眼神放空,不痛不癢說:「我沒家人。」
戴蒙收拾快遞的手,停了下來……
漩渦似的記憶,突然把他捲入很多年前。
……
那天,戴日朗突然給他打電話,問:「中秋了啵,翻香港嗎?」
(中秋節了,回香港嗎?)
戴蒙在美國念研究生,忙得昏天暗地,剛熬完夜沒睡醒:「中秋唔翻,聖誕翻……」
(中秋不回,聖誕回)
戴日朗聽完「切」了聲,繼續說:「中秋前,大班來香港提案,所以順便叫距黎屋企吃餐團圓飯。你知啦,距一個。」(所以順便叫他回家裡吃頓團圓飯,你知道的,他孤兒一個)
「可惜了,你又唔翻……」(可惜,你又不回來……)
當時,戴蒙的反應,居然是還僥倖,心想:好啊,有小兒子陪你,不用煩我。
多年後,這事突然從陳大班嘴裡說出來,他睫毛顫動,心像被一隻手捏了捏。
……
他沉默著,繼續揀快遞,說了句:「抱歉,我不……」
想說不知道,那是說謊,猶豫再三,「我不是故意的。」
陳大班不以為然,抱著熊,兩條長腿伸展得很長,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突然,陳大班再次開口:「我今晚在酒吧,遇見星傳的人了……」
他把臉埋在熊腦袋上,聲音聽起來滿是沮喪。
「他們臨時改了方案,w的比稿,最後給他們了。」
他伸手用力抓起精心做好的髮型,腦袋瞬間變得凌亂。
廣告行業的齟齬,他很清楚,但以這樣的方式,輸掉比稿,輸掉【日與夜】,他不甘心。
他雙手握拳,大吼:「我怎麼什麼都留不住!!」
親人、老師、連他引以為傲的公司,都留不住。他埋在熊裡,沒發出聲音,但肩膀微微抖動。
戴蒙把最後一件快遞放到推車上,站起身,拍了拍陳大班的腦袋。
他發質很軟,手感跟那隻毛絨熊似的好摸。戴蒙輕拍陳大班的肩膀。
「大班,回房間休息吧。」
他眼裡有多溫柔。
沒人看見,戴蒙自己也蒙在鼓裡。
……
第二天,wp大樓的電梯外,站了一堆手拿外賣等電梯的白領。
午飯高峰,好不容易等到一臺空電梯,所有人沙丁魚似的擠了進去。
電梯發出超重提示,最後上來的男生只好撓撓頭,尷尬退出電梯。
陳大班被人群擠在電梯角落,他頭戴藍色棒球帽,臉上帶著口罩,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
不知誰點了螺螄粉,酸筍的味道充斥電梯,把宿醉的陳大班刺激得呼吸困難。
一個小姑娘湊到旁邊穿旗袍的女人身邊,低聲說:「米姐,你今天怎麼點外賣啊?」
米姐【日與夜】是三朝元老,前後伺候過三個ceo,現在是戴蒙的總裁秘書。
快50歲的人,保養得體,帶著魔都人獨有的韻味,喜歡穿旗袍。每天堅持帶飯,很少點外賣。
米姐扭了扭脖子,無奈道:「不是我的外賣。」
能使喚總裁秘書拿外賣的人,整個【日與夜】屈指可數。
小姑娘激動地問:「今天,戴總來公司了?」
電梯裡的空氣像凝固了似的,大家連呼吸都輕了。電梯裡不知多少【日與夜】的員工,豎起耳朵聽八卦。
米姐一個老油條,自然知道電梯人多口雜,冷著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