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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那是為什麼,可他丈量,他記。棉產改進委員會裡有兩個日本人,穿西服,和班得森的西服一樣。有一次他在散步察看花情時碰見小臭子,小臭子問他量青花柴幹什麼,老有看看小臭子,卻不理她。小臭子說:「知道你是跟人家學,有什麼用。」老有把紙和尺子裝進口袋就走。小臭子覺得他有點大模大樣,還有點羅鍋。
老有不理小臭子就是嫌她淨找喬。老有管喬叫表姑,怎麼個表法兒他不知道,反正他知道不近。不然為什麼他家的花地一眼望不到邊,值得他哥明喜看,喬家的花地才有喬家的兩個院子大呢。老有家常年吃二八米窩窩,而喬家不到春天就吃起幹馬勺菜糰子。可老有喜歡喬,喜歡喬就更不喜歡小臭子。喬拉他去上主日學校,他抹不開,可他不喜歡小臭子跟喬去。
老有在牆外看棗樹,聽聽院裡沒動靜,才推開喬家的街門。他不像別人,有門不進,專爬喬家的牆頭進院子。他進門。
老有走進喬家不再看棗兒,卻看見地上有厚厚的一層椿樹花。椿樹正落花,花像小星星,比黃米大點,有花瓣也有花心,聞起來有點臭有點香。臭椿的花最臭,茂盛店裡的椿樹就是臭椿。除了臭椿,還有香椿、菜椿。喬家的這棵是菜椿,能吃,不如香椿香。春天喬她娘給老有他娘送一把嫩椿芽,他們就吃,可不香。在椿樹裡,菜椿長得最高,木頭暄。它長過房頂,長過棗樹,槐樹,樹幹樹枝朝天豎著,像朝天燒的香。爬到椿樹頂上的人不多,小臭子能爬上去。
老有蹲在椿樹底下,斂一捧椿樹花,從這隻手倒進那隻手,再從那隻手倒進這隻手——星星在閃耀。香味和臭味不住往他鼻子裡鑽,他愛聞這味兒。
老有玩椿樹花,他後面正站著喬。喬一說話嚇了老有一跳。喬說:「老有,看你那一身汗。快,我給你擦擦吧。」
老有扔下手裡的椿樹花,轉過臉看喬,喬很高。喬拽起了老有,提起大襟就給老有擦汗,老有的頭剛齊到喬的胸脯。喬給老有擦汗,老有卻聞見了喬身上的汗味兒。他覺得喬出的汗比他出的汗好聞,他很快就忘了椿樹花味兒。
喬給老有擦完汗,放下衣襟又胡嚕老有的分頭。老有不願讓人注意他留著分頭,他不願意和別人有什麼不一樣。可喬胡嚕。老有知道喬不嫌他,還遞他說,不讓他把分頭推了去。老有幾次想推,一想起喬的話,就算了。心想留就留著吧,反正喬喜歡。老有知道喬是他表姑,可不叫,他叫她喬。
喬胡嚕老有的分頭問老有:「你沒去背片兒?」老有說:「沒去。」喬說:「怎麼不去,這張片兒和別的片兒可不一樣。」老有說:「不一樣在哪兒?」喬說:「畫著地獄,你沒見有多瘮人。」
原來小臭子正在屋裡。她知道老有不待見她,就不敢亂棲乎。喬跟老有說起話,小臭子才從屋裡出來,一出來接上茬兒就幫喬說背片兒的事,說:「片兒上畫著炸人的、鋸人的,生是y亂的過。」老有白了小臭子一眼說:「什麼的過?」小臭子說:「y亂的過。不去背片兒,連y亂都不知道。」喬推了小臭子一把說:「行了,行了,沒人拿你當啞巴賣。當人家不知道你嘴快。」喬把小臭子推出老遠對老有說:「走,我給你看片兒。」
喬領老有進屋看片兒,小臭子又跟了進來。喬讓老有上炕,老有不上。喬掐住老有的胳肢窩把老有一舉,小臭子就勢抱住老有的腿往上一抽;才把老有抽上炕。老有說:「叫我先脫了鞋呀。」
老有不上炕是嫌自己的鞋破。人不上炕誰也不看誰的鞋,一上炕一抬腿就看出了鞋的好壞,老有褲褂潔淨,鞋頭卻有窟窿。他娘說他的大拇指長,拱的。做新的做不過來。喬和小臭子抽老有上炕,抽了老有一個「仰八腳子」。老有就勢把鞋一扒,扔到遠處。
老有要看喬新背的片兒,喬從枕頭底下抽出一張給他。老有研究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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