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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沒有先鬆開……”
小郡主下意思就要駁他。
可話剛出口,她就想到,如果她先於他死去,是不是也算是她先鬆開了他的手?
她還在想,小郎君已經伸手撿起了地上的粉蠟宣。
陸扶光:“已經沒用了,撿它們做什麼?”
“這些紙,是你做的。”
小郡主記起來了,她眼前蒙著白布時,為了打發時間,纏著陸雲門做了許多事,其中,就有做粉蠟箋這件。
但她當時看不見,上面用泥金所畫的山水花鳥都走了樣子。
“難看得緊。”
她說,“我再畫一些好的給你。”
說完她就走向外面。
“酡顏。”
她吩咐道,“去找些已砑光、但還未施金銀箔或未用泥金勾畫的粉蠟箋來。”
轉眼間,酡顏就將她要的東西奉了上來。
拿著它們,撲到還跪在地上整理著紙張的小郎君背上、要他揹著自己去書案前,小郡主忽然發現,她從見到陸東日起就開始累積的不高興,此刻竟然已經消失了大半。
所以,就算幾步後,她又一次在書案前看到了自己寫下的那句“明月不歸沉碧海,白雲愁色滿蒼梧1 ”,她也能平靜地點評一句:“晁巨卿死於海上乃誤傳,他平安回到了長安,享年七十有二,與劉初桃到底不同,是我用錯了典。”
隨後,邊做著粉蠟箋,陸扶光第一次對陸雲門說起了劉初桃。
從初見時便覺得她會是個麻煩,到逼著她將活剖兔子的事認下,從她哭得太大聲、害得自己沒能將弟弟從高處扔下,到她執意要隨父去往西南、死在了玉蟬花還未開的五月。
陸扶光說了好久好久,久到夜深更闌得能聽清屋外新生出的小朵山茶在隨風簌簌。
最後,她才提到了劉初桃與陸東日的事。
“……那兩個都是謹慎多思的人,一個不想在定下婚事前張揚、怕壞了小娘子的名聲,另一個覺得朝廷局勢未定、怕自己最終逃不過謀逆的罪名、再誤了他的前途。”
“但劉初桃能瞞住什麼?”
小郡主不屑道,“從外面帶回來一包陸東日給她剝的菱角,都能坐在石階上,對著那它們笑半天。”
“劉初桃死後,我動過要殺陸東日的念頭。倒不是為了要送他們在陰間團聚這種荒唐的原因,而是,劉初桃喜歡他,那她死了,他就不該活。”
這話其實更沒道理。
可對小郡主來說,這就是理所應當。
“但後來我想,劉初桃既然選了離開東都,那就是棄了陸東日,如此,她便也沒那麼喜歡他,所以,我也就沒要他的命。”
分明是兩情相悅,心中都有彼此,但他們各自卻又都有更重要的人和事。
陸東日心中仍存建功立業之志,不能拋下一切隨她去往西南。知道了劉初桃的死,他再悲痛、再哀傷,也不過是跪在祖宗祠堂、對著父母雙親立誓此生不娶。
而劉初桃則無法對她那沒用的父親棄之不顧。她知道一旦沒有自己,父親別說在西南立足,就連護著縣伯府、不讓它被地方豪族侵吞都難,所以她拋下了她在東都的一切,明知有性命之憂,還是隨著劉曙去了西南。
“但是,陸雲門,”陸扶光問他,“是不是,這其實才是這世間被稱作正常的‘情’?
“我不知道。”
少年回答。
“情對千人來說,或許會有千種模樣,沒有人能弄清別人的情。”
小郡主看著他,發現自己此前還剩下的那一點不悅,到如今已經完全沒有了。
光是因為這個,她就覺得有些開心了。
她拉著陸雲門坐到地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