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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一點兒一點兒向西移去。

敵人的兵力還是不足，石泉這邊猛打的時候，敵人就顧不上西蓮池了。那邊只有一小部分敵人在村邊監視著不讓村裡的人衝過來支援這邊，席五松跟席老大說：“聽那邊打得多厲害，我們衝過去支援支援他們，那邊打完了，咱們也就完蛋了。”席老大說：“中。我帶十幾個人衝過去，和他們一起打狗日們。”席老大帶著人剛出村口，敵人一頓槍彈打過來，席老大就帶人縮了回來。席老大對席五松說：“那邊沒事，石泉人能打，村裡還有八路軍，現在我最擔心狗日們打不進石泉轉過來打我們。”

席老大這麼一說，席五松就不好再說啥了。席五松是三爺和五爺在西蓮池發展的秘密黨員，五爺交代他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可聽著那邊的槍炮聲，喊殺聲，席五松心情還是十分焦急，他盼望著敵人快點向西蓮池進攻，以減輕石泉的壓力，又擔心敵人真全力進攻西蓮池，只怕這邊的人未必頂得住。他暗暗在心裡求老天爺保佑，讓石泉的人能堅持到天黑。席五松的心思讓席老大猜出了一些。席老大說：“五松，你跟鄉親們說說，不要帶恁多東西，多炒點兒面帶上就中了。逃出去先保住命再說。你去我家，把那頭大白豬殺了，晚上讓大家好好吃一頓，吃飽了好跑路。”

太陽已經轉到西半天了，敵人知道天一黑我們很可能突圍，敵人的進攻越來越密，一波剛退，又一波就衝過來了。瞭望口都被敵人打壞了，溝沿上的地道已經暴露出來。敵人衝過來，就可以往地道里放煙火。那樣一來，鄉親就得上到地面上，在敵人密集的炮火和槍彈下，將會有許多鄉親死傷。獨立團的戰士們不用說了，大家都是為保衛自己的親人而戰，誰也不會退縮一步。警衛連的戰士們都是各部隊挑選上來的，戰鬥力也很強。戰鬥越來越激烈，敵人架在東溝沿的機槍打得我們抬不起頭，我們不能修築工事，只能趴在地上廢墟上向敵人射擊。我們的傷亡越來越重，大家不再吭聲，都咬著牙沉著氣瞄準敵人狠打，負傷了也不下地道。警衛連留在村裡的排長姓董。又打退敵人一次進攻後，董排長跟白主任說：“敵人再次進攻的時候，我們想來個反衝鋒，我們緊咬著敵人衝到那邊，把敵人架在東溝沿的機槍掀了，我們在那邊佔幾個點，把敵人在那邊多吸一會兒。爭取時間讓你們把這邊的工事修起來，至少也要挖些戰壕。”白主任緊緊握住董排長的手說：“好，你們衝到那邊就趴下打，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三爺說：“我帶幾個人也過去。”白主任說：“過去的人很難回來，咱們是少換多，你們在這邊把工事再修修。把子彈、手榴彈集中起來，省著打。天黑下來，饅頭山上的同志們衝下來把敵人引走，我們就突圍，獨立團的同志地形熟。突圍全靠你們，你們就不要過去了。”三爺說：“白主任，我們石泉人跟你跟葛司令、跟共產黨八咱軍真是跟對了！”白主任說：“你們知道河北深縣的王莊慘案嗎？董排長一家，我一家，我爺我奶奶，我爹我娘、我伯、我叔，我一家二十多口都死在日本人的槍下。我們八路軍是人民的子弟兵，從河北過來的同志們，誰家沒有一本鬼子的血淚賬。日本人在河北殺人比在這邊殺得兇多了。日本人殺害了我們多少中國人，上官開基殺害了我們多少好同志。今天餘老先生和那麼多鄉親們又死在我們面前。這血海深仇一定要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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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鋸地帶》30（2）

敵人已衝過來了，衝下溝沿了，我們沒有開槍，衝過小河了，我們還沒有開槍，敵人嗷嗷叫著衝到西溝沿下開始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