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您享受這個甜蜜的夢(第1/4 頁)
魏爾倫生來便是殺人機器,擁有人類最敏銳的感官。然而此時此刻,牧神盡心改造、法國精心培育的刀失控揪住熊的耳朵,龐大的沉睡毛茸茸吃痛咆哮,紅光格擋帶著勁風掃來的熊掌,某種意義上相當極端的動物保護主義者沒有鬆手,只傻乎乎望向那個油盡燈枯的女人,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說了什麼?
暗殺王無法理解,安妮女士顯然是信教的,哪怕扯下十字架項鍊扔開不要,她明顯也是把外神嚴格當作聖經裡面魔鬼這類邪物對待的。“惡魔”的出現只會讓女士愈發篤信教義的正確,根據法國特殊公務員的經驗,虔誠的教徒即便迫於現實向魔鬼出賣靈魂(自以為),到了最後關頭也一定會想盡辦法逃離地獄,回到他們主的身邊。何況這位“魔鬼”先生還大方給出了隨意許願的承諾,她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乞求“魔鬼”放自己前往天堂與兒子重逢。
為什麼?
安妮女士屬實是個非常好懂的人,魏爾倫確信自己不會理解錯她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背後的含義。“阿蒂爾們”,聯想到他們在橫濱基地遇到的事,安妮女士無疑是在說他和中也……她讀完了秘密基地的實驗報告,她知道他們是人類用有機物無機物堆砌出來的實驗體,她沒有必要為了兩個實驗體放棄死後團圓的機會啊?
嗯,兩個實驗體,不過按照神明的演算法,他倆加起來僅僅是“一個半”阿蒂爾。好吧,不是單數,確實可以勉強被叫作“們”,不愧是曾經的小學法語老師,用詞真是精準。
安妮的精準用詞完全出於深思熟慮,魔鬼不通人性,這一點她已經充分見識過了。
婦人自知一輩子過得稀裡糊塗,臨了臨了,頭腦竟然能夠如此清晰。她清晰地意識到但凡自己當初果斷帶走阿蒂爾或者乾脆死在地牢,阿蒂爾都不必因為嘗試拯救自己落入牧神的魔爪,那兩個可憐的孩子也不必以這樣尷尬的方式降生於世,飽嘗惡徒強加的煩惱。
連番打擊透支了安妮的體力,她沒有力氣恨別人,更不清楚能恨誰。牧神已死,亞歷山大淪為魔鬼的皮囊,“法國政府”這個概念又太過龐大,叫她有種頭一次狩獵成年非洲大象,拿著槍都不知該從哪裡下手的茫然;至於方才那個基地,安妮到現在也沒弄明白是在哪裡。
瞧,她是個糊塗的普通人,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唯有在前往地獄承受無盡的業火以前儘量籌謀周全,許願時避開“平安”“喜樂”這類詞,選用“免受人類傷害”這種客觀用語,防止魔鬼鑽空子自由發揮。
她該去地獄的,就當是贖清自己作為母親的無能之罪,她該去的。
縱使艱難看完實驗報告,人工超越者的概念對一個小鎮女人來說還是太陌生了呢。他們在她眼裡,僅僅是和阿蒂爾一樣被上位者用來肆意滿足貪慾的小孩,是延續了阿蒂爾生命的希望;而那些創造他們的傢伙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希望,就像他們沒有放過她的小天使。
阿蒂爾斷了氣都要被鎖進可怕的玻璃罐,標註上冷冰冰的“原初實驗體.一一一零號”,永世不得解脫——那不是他的名字啊!讓·尼古拉·阿蒂爾·蘭波,這才是她滿懷愛與期待給予孩子的姓名!
“對了,名字,抱歉吶,我不知道你們的名字……但願你們以後能擁有一個喜歡的名字,你們不是阿蒂爾的複製品,更不該被那些混球起的難聽代號呼來喝去……但願,但願你們能擁有我們沒能擁有的幸福……”
下地獄對教徒的刺激太大,安妮選擇接受,但也無法避免地神情恍惚自說自話,抓緊時間不斷親吻擁抱她一定會上天堂的寶貝。
她真的是非常好懂的人。
魏爾倫侷促上前想寬慰母親,告訴母親這個世界沒有地獄,她不必害怕。然而強如超越者也無力突破世界的屏障,他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