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歇的雨(第1/5 頁)
SuriSo從洗手間裡出來時是早上六點。
天空陰沉,雨在下個不停。
雨水敲打在窗上留下星星點點的細密水珠,遠處宿舍樓未熄的裝飾燈令它們透著五彩斑斕的光。窗外景緻因此被渲染得帶著些許流光溢彩的味道,一切看起來朦朧而晶瑩剔透,似整扇窗景是一幅未乾的水彩風景畫。
Suri有些木然地望向窗外,眼淚不知為什麼就這樣突然掉了下來。她習以為常地抹掉眼淚,轉身走進廚房從烤麵包機裡取出剛烤好的吐司,又給自己衝了杯速溶咖啡。
淅淅瀝瀝的雨聲夾雜著些許涼意,初夏的熱浪就這樣被澆滅,連些許暑氣也蕩然無存。Suri吃完早餐稍作整理,將帕羅西汀從鋁製板中掰出來空口嚥下,拿橡筋把長髮捆成一束馬尾,穿上了那雙曾經已死上司因不喜歡她穿裸靴敲擊地面所發出的聲響,卻又不好意思說出於是作為代替買給她的休閒鞋。又帶走自己那把摺疊傘。
離開站點宿舍的路上,她碰上了那個新來的大陸同事。高挑又常常孤身一人的姑娘,看上去像一隻歇腳在灘塗的孤單水鳥。她揹著一個帆布包,穿了一身素色連衣裙。
她還沒適應香港生活。 Suri想到這姑娘已經來了幾個星期,甚至還無法做到認清全部同事。也許香港夏天溼熱的氣候對北方人並不好受。
“早上好。” Suri朝那新同事微笑,同時對迎面而來也準備搭乘電梯的她招招手。Suri搭話道,“你每天都起得很早呢,早起人也會精神一點對吧。”
“唔嗯。”李鷗鷺只是點了點頭。停在電梯前,和Suri保持著距離。
二人一同從宿舍前往站點完成打卡,又進入了畫室。一路儘管Suri有心交流,但李鷗鷺卻始終惜字如金。
想必thorns的死也對她造成了影響。Suri心想。那個該死的異術家,他殺了thorns,也殺了我們所有人對自身職業安全本就微薄的信任。
把傘放在自己的辦公位置,將本日需要進行異常性質判定與記錄的畫作逐一記錄下來,Suri準備在這之後申請一到兩個d級人員與一間互動觀察室,然後開始新收容專案的初步研究工作。
窗外雨絲飄搖,早起的一些同事們已經開始分擔做起那些本該由thorns一人去完成的畫作分類工作。看不清顏色的哀傷瀰漫在所有人當中,每個人都試著展露出自己可以拿出的堅強想讓同事知道自己可以堅持,每個人又都希望用疲憊的笑臉去給其他人以鼓勵同時安慰自己。
和特工與收容專家們不同,對於這批藝術研究員來說,他們當中大部分是第一次看見身邊人變成一具冰冷屍體。一具被做成雕像的屍體。
把人做成異常藝術品,Suri不是沒有看見過。就讀於c.c.的年歲裡,她曾不止一次和自己偷偷愛著的姑娘翹課只為前往AcwY的藝術沙龍、小眾展會。
現場裡那些動用了真人當材料的作品往往給Suri以一種隱秘危險的獵奇感。——數千只不同顏色眼睛拼貼成的風景畫,在眨眼後因眼珠顏色的變化而展現出新風景;諸多死亡演說家唇舌拼砌成的演說家雕像,慷慨激昂地在講臺上說出諷刺時政的言論;用人體血管組合構建成的遮天蔽日紅樹林,Suri與友人泛舟於血構成的湖泊中時可以看見那枝幹中流動著生命之所以蓬勃的奧秘……
尚且天真爛漫、調皮叛逆,又因初入藝術領域而心嚮往之的Suri那時只覺這些藝術品很酷。它們讓Suri想到異術家們豐沛的才華與創造力;想到死亡的輕巧;想到頗得少年人痴迷的血、傷口、愛與疼痛;還想到雕塑課上老教授提到“現代異常藝術過多地運用與輕視了人的暴力與死亡”時的痛徹心扉。
她想到過非常多,但她從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