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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如此。」
汪從悅狹長的眸微微一眯,緊接著又道:「如今公子再次沒了錢財,與先前似乎相隔不久。」
貨郎臉上笑意淡了,沒好氣地說:「這便不是你該管的事了。」
「你若不和她相熟,我自不會問你半句,」汪從悅依舊輕聲細語,平平靜靜,「我很想知道,公子區區十幾日,把錢都花到哪裡去了?」
貨郎笑了:「我們花錢的地方多了,豈是你這種人能明白的?」
他掐了根草,拿在手裡繞來繞去,目光肆無忌憚地在汪從悅身上打量著,輕嗤一聲。
「我說怎麼看你這做派,怎麼不對勁,好生聽了聽聲口,才曉得是宮裡人。想來聖上如今對你們放縱得很,叫你有膽子過問世家事了。小娘子居然有這種家眷,當真是玷汙人。」
類似的話,汪從悅這十年間已經聽過不少了。
皇帝當面說,他無所謂,橫豎說的是實話。
朝臣背後罵,他也無所謂,橫豎以他們身份,瞧不起他理所應當。
至於被貨郎這般人指著鼻子諷刺,汪從悅更不會介意,甚至頗為蔑視。
他眼皮微微一挑,絲毫不讓:
「良都並無本地世家大族,所來者多為求學,十幾日內花光錢財者實在罕見,也只有揮霍於青樓楚館之地才能做到。」
說到這裡,汪從悅的聲音陡然沉了:「身為紈絝,公子還是離我家眷遠一些才好。」
貨郎又站了起來。
「我與小娘子相交,是因她人才,你們目不識丁,怎曉得讀書人的風骨。」
「有風骨的讀書人,想來不會送女子貼身所用的東西,」汪從悅語調依然平淡,垂著眼把玩手上玉扳指,「不知公子出身何地,竟如此不知禮數。」
貨郎冷笑一聲:
「我出身黃氏嫡脈,宮裡德妃娘娘就是我家的。你這閹人敢罵我不知禮數,想是不打算要腦袋了?」
汪從悅面無表情地抬起頭,看著他,目光沉沉,半點驚慌之色都沒有。
半晌,他才慢吞吞地道:「原來公子是德妃娘娘的親眷,多有得罪了。」
貨郎微微一笑,臉上滿是得意:「看在小娘子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日後再怎麼樣,不許你置喙半分。」
「這可不行,」汪從悅冷聲道,「你對她無事獻殷勤,我當然要理會。」
「由不得你這個閹人,以我黃家的門第,要納小娘子,只不過一會兒工夫的事。」貨郎譏嘲道。
偷聽中的秋枕夢一個踉蹌,差點摔出去。
世家文人對於宦官的輕視,從前半年她已經聽過不少了。
很多事情後來想一想,某些人未必不曉得有個擅長丹青的宦官,只不過因為厭惡,所以才不肯告訴她。
而這些厭惡當然也不全然由身份而起。
似前朝便有許多宦官頗具風骨,甚至連文人都讚不絕口。
更有可能的是,汪從悅擔任內官監太監的時候,和文人間有什麼摩擦。
可那些輕視的言語,與如今又有不同。
小哥哥是為了她的交友問題才盤問的,被罵了之後,反叫她心中刀割般難受。
她本就決定再不交貨郎這朋友了,突然又聽到那句對她別有所圖的話,秋枕夢頓時拳頭硬了!
她記著那貨郎畢竟是個世家子弟,打不起,好不容易忍了下來,便聽汪從悅語調拉得很慢很長,悠然道:「這可不行,憑你也配得上她?」
彷彿對黃家完全不在意似的。
秋枕夢的心突突亂跳。
見那位德妃娘娘家出身的貨郎還要說話,她趕緊加重腳步,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破天荒在大庭廣眾下抱住汪從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