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2/4 頁)
順從,輕嘆了一聲,她像個聽話的孩子:“我知道,夏大夫。我真謝謝你,這樣一次又一次麻煩您來我家,我實在抱歉極了。”
“你不要對每個人抱歉吧,雨婷。”杜慕裳說,拉起棉被,蓋在她下頷下面。“這又不是你的錯。”
“總之──是為了我。”雨婷低語。
寒山收拾好他的醫藥箱,站起身來。
“好了,”他說:“按時吃藥,保持快樂的心情,我過兩天再來看你,希望過兩天,你已經又能彈琴唱歌了。好嗎?”“好!”雨婷點頭,對寒山微笑,那微笑又虛弱,又純摯,又充滿了楚楚可憐的韻味。“您放心,夏大夫,我一定會‘努力’好起來。”寒山點點頭,往臥室外面走去。杜慕裳跟了兩步,雨婷在床上用祈求的眼光看她,低喚了一聲:
“媽!”慕裳身不由己的站住了,對寒山說:
“你先在客廳坐一下,我馬上就來!”
“好!”寒山退出了臥室。慕裳又折回到床邊,望著女兒。雨婷靜靜的看著她,那玲瓏剔透的眸子似乎在清楚的訴說著:別騙我!媽!我活不了多久了。驀然間,她心頭大痛,坐在床旁,雨婷一下子就跳起來,用雙手緊緊的摟住了母親的脖子,她那細弱的胳臂把慕裳緊箍著,她的面頰依偎著她,在慕裳耳邊悲切的低語:“媽,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如果我走了,誰再能陪伴你,誰唱歌給你聽?”“噢!”慕裳悲呼,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奪眶而出了。“雨婷,不要這樣說,不會的,決不會的!夏大夫已經答應了我們,他會治好你!”雨婷躺回到床上,她的眼光清亮如水。
“媽媽,”她柔聲說:“你和我都知道,夏大夫是個好醫生,可是,他並不是上帝。”“不!”慕裳用手遮住了眼睛,無助的低語:“不!他會治好你,他答應過的,他會,他答應過的!”
雨婷把頭轉向了一邊,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
“可憐的媽媽!”她耳語般的說了句。
成串的淚珠從慕裳眼裡滾了出來,可憐的媽媽!那孩子心中從沒有自己,每次生病,她咬住牙忍住疼痛,只是用歉然的眼光看她。可憐的媽媽!她那善良的、柔順的心中,只有她那可憐的媽媽!她不可憐自己,她不感懷自傷,在被病魔一連串折磨的歲月裡,她那純潔的心靈中,只有她的母親!她用手背拭去淚痕,再看雨婷,她闔著眼睛,長睫毛細細的垂著,似乎睡著了。她在床邊再默立了片刻,聽著雨婷那並不均勻的呼吸聲,她覺得那孩子幾乎連呼吸都不勝負荷,這感覺更深更尖銳的刺痛了她。俯下頭去,她在雨婷額上,輕輕的印下一吻,那孩子微微的翻了個身,嘴裡在喃喃囈語:
“媽,我陪你………你不要哭,我陪你………”
慕裳閉了閉眼睛,牙齒緊咬著下嘴唇。片刻,她才能平定自己的情緒,輕輕的站起身來,輕輕的走到窗前,她輕輕的關上窗子,又輕輕的放下窗簾,再輕輕的走到門邊。對雨婷再投去一個依戀的注視,她終於輕輕的走出了房間。
夏寒山正在客廳中踱來踱去,手裡燃著一支菸,他微鎖著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噴著煙霧,似乎被某個難題深深的困擾著。杜慕裳走近了他。他站定了,他的眼光銳利的注視著她,這對眼睛是嚴厲的,是洞燭一切的。“你哭過了。”他說。她用哀愁的眼光看他,想著雨婷的話:媽媽,你和我都知道,夏大夫是個好醫生,但是,他並不是上帝。她眨動眼簾,深深的凝視他,挺了挺背脊,她堅強的昂起下巴,啞聲說:“告訴我實話,她還能活多久?”
他在身邊的菸灰缸裡熄滅了菸蒂,凝視著她。她並不比念蘋年輕,也不見得比念蘋美麗,他模糊的想著。可是,她那挺直的背脊,那微微上昂的下巴,那哀愁而動人的眼睛,以及那種把命運放在他手中似的依賴,和努力想維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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