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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人對回到蒙地的急迫之心來看,桑扎的決定,真是令人意外。
他搖搖頭,遙指著那黑洞洞的峽谷口道:“我們蒙人把這峽谷叫做拉措布,意思就是魔鬼。谷裡是個大迷宮,許多人進去之後就再也沒能出來。即使我知道路徑,但黑夜裡也很兇險。咱們好不容易到了這兒,還是小心一點的好,等明日天大亮了,再進去也不遲。”
我想了一想,又說:“所以那些人才說,這個方向是死地,是不是?”
桑扎點頭,又指指那個方向,“你聽。”
我側耳細聽,黃昏的風吹過峽谷,帶來嗚咽一般的聲音,再深處漸漸淒厲,隱約的鬼哭狼嚎。
我就是一哆嗦,惹得桑扎笑起來,“不怕不怕,夜裡風大,到了白日裡就好了,明日我們一氣走過去,不到晚上就能出谷啦。”
晚上我們就在廢棄的營地裡住下了,男人們仍舊輪流放哨,一圈馬兒拴在外圍。連日趕路,不要說人,連這些腳力了得的馬兒都睏乏了,一匹匹沉默地低頭啃草,偶爾低嘶一聲,更顯得四下清冷。
我待在最角落的一間營房中,營房已是半傾頹的了,勉強剩下四面圍牆,頂上卻是一大片空洞,這還是所喲剩下的屋子中最完整的。
這一路他們都拿我當易碎品那樣處理,平時小心翼翼也就不說了,休息時都有一群人在我旁邊晃來晃去守著,這晚也一樣,木屋外頭來來去去的腳步聲。
我一開始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怎樣都睡不著,後來就習慣了,別說是有幾個人在我身邊晃盪,就算是來了一群狼,都能眼都不睜地一覺到天亮,只是這天晚上,我實在沒辦法一躺下就睡過去。
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這個地方,兵營雖殘破,但肅殺氣息仍在,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無數邊關戰士的模樣,還有我從不敢多想象的季家人的模樣。
讓我沒法睡的還有伊麗,她這一路上都忙著照顧隊伍裡的老人孩子,這晚上卻拖著毛氈墊子進屋來,就在我身邊放下,躺下時一手撐著頭對著我的方向,一副要與我傾談一整晚的樣子。
我其實有些煩這個姑娘,理由很簡單,就衝著她整日對莫離兩眼閃星星的樣子,我就不太想與她多說話。
事實上,這些日子我原本也就很少說話,馬隊裡只有三兩個人會說漢語,而我至今會說的蒙語也只有一句“賽拜努”,還是他們每天不厭其煩地跟我打招呼,我才學會的。
每日跟著隊伍,給我吃就吃,給我喝就喝。桑扎誇我乖,我就對他笑一下,牢記著自己的信條,盡我所能地不給大家添麻煩。
“平安,你在想什麼?”伊麗率先開口。
我眨眨眼,尋思著裝睡的可能性,但看來已經遲了,只好回答她:“沒想什麼。”
“你不想莫大哥嗎?”
我被她的直白頂得喘了口氣。
想他?這樣與吃飯喝水相同的事情,是不需要特意拿出來說的。
我又眨眨眼,不想告訴她,每次我這樣側身躺著的時候,都會有幻覺,幻覺自己回過頭去,就能看到一雙壓抑而隱忍的黑眼睛。
“你真不愛說話。”伊麗自言自語,倒也沒有一點掃興的樣子,仍是繼續開口,談興很濃,“他真是個好男人。”
“……”
“武功好,本事大,又這麼照顧你。”
“……”
“我很妒忌你。”她大大方方地,“能夠找到這麼好的男人。”
倒是我被講得不好意思,“我們還沒有……”
她睜圓眼睛打斷我,“還沒有成親嗎?”
我臉紅了。
她笑嘻嘻地,“那也沒什麼,在我們草原上,只要兩個人情投意合,對的上歌,換過了哈達,自然就可以做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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